道:“今日轮到晋安小弟值班呐?”
“可不是嘛,”晋安摆出了一个苦瓜脸,絮絮叨叨向风檀吐着苦水,“你瞧瞧,多么毒辣的太阳啊,这登闻鼓多少年来都没敲响过了,非要咱们六科的人和锦衣卫轮流值班!六科那么多的活计我还没干完,这又没人敲嘛,派一两个小吏看着不行么?!”
大晄开国以来,登闻鼓只敲响过一次,六科给事中和锦衣卫日常公务繁忙,所以对轮值登闻鼓一事便不大上心。后来因值守登闻鼓的官员不在值出了桩冤案,导致伸冤百姓在午门外登闻鼓前血溅三尺,百姓愤起,遂建明帝立即增设守鼓官。若守鼓官员再出现因私废值之事,则处以廷杖之刑,来防止此类案件再次发生。
风檀顺着晋安的眸光看向登闻鼓,脸色似是笼了层烟雾般让人瞧不明朗,道:“晋安小弟,登闻鼓一响就会上达天听吗?”
“当然,只要敲响登闻鼓,有人证物证证明是冤案,那么都察院就得受理。”晋安看着风檀,挑了挑眉头,笑道,“话说檀哥儿今日怎么来了?”
风檀的眸光从辕门处望过去,越过高挑的旗杆,落到漆红登闻鼓上,轻声道:“我来陈冤。”
晋安猛地从廊下站起身来,看着立在光影交错处的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道:“什么?”
风檀却转身向前,留给他一个青衣飒洁的身影,前行的每一步都坚定有力,字字咬恨,“我来陈冤!”
“咚!”
“咚!”
“......”
“咚!”
鼓声轰鸣如雷,霎时鸣响帝宫上空,风檀敲击在鼓面上的每一下都磅礴有力,一声又一声,足足敲响了五百二十一下。夏日热辣的阳光照亮登闻鼓前眉骨悲悯与铿锵同在的青色官袍少年,庭前天地唯他炽亮。
热汗自颊边淌下,五百二十一声鼓响之后,风檀背后已聚满了官差。
为首之人是锦衣卫微生弦,身后站着一众飞鱼服锦衣卫。内阁和六科值房在皇城午门内东南角,午门处闹得动静这么大,今日当值官员被鼓声吸引,皆从值房里出来了。
一队蓝衫太监自午门内快步而出,为首之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蒋立立,他同诸位官员见了个礼,眯眼看着登闻鼓前的青衣官员,道:“何人击鼓?真是好大的胆子!究竟是多大的冤情要你敲五百多下,老祖宗都被你震得耳膜子鼓荡了!”
风檀回转过身来,目光一一划过庭前站立的诸官,不卑不亢地拿出诉状,道:“刑部郎中风檀,有冤陈奏!”
蒋立立道:“风大人有何冤情?”
诉状白纸黑字在群臣面前展开,风檀站在登闻鼓前,语声铿锵有力,“崇明八年三月二十一日,高聿奉旨审问女祸案落网的数百女子,其中五百二十一名招供风有命为女子平权是假,想要谋得皇位是真!然高聿所交供状实乃伪状,风有命谋权篡位无从谈起,更有五百二十一名女子身受酷吏暴刑,含冤而死!另风有命当年所为只为让天下女子有书可读,有志可申,有做人之权,使峨眉比肩而上,何以冠上撼动大晄国祚之罪?死者不能自明,生者莫为之讼,天理国法俱在否?!大晄天道沦,人道丧,则大乱将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