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臂望向海面, 默然不言。
师祖侧目看去, 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阁下也能看见?”
剑灵微微颔首。
林斐然心中更是疑惑,她眨过双眼,下意识抬手揉了揉, 却又被剑灵压住臂弯。
“看见并非好事,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一直看不见。”
夜海之上, 她的叹息几乎要散在风中。
师祖闻言垂目,竟也不再开口。
除却每半个时辰唤一声如霰外, 林斐然的神思几乎全部投入海面。
三人一同立在廊下, 从长夜望到日出, 直至第一缕清辉撒上海面时,云层终于开始变幻。
清白汇聚,渐渐形成一片朦胧的灰,它积压于海面上,倾覆出一片巨大阴影。
正午时分,云盖之下细雪飘落。
林斐然不再等待,足踏阑干,纵身跃出长廊,一声呼哨后, 金澜剑立即出鞘而去。
一人一剑于海上盘旋几息,又立即像层云飞去。
离得近了,才得见那是一道怎样的云海,旋流盘转,浩浩荡荡,风眼中心却十分空荡,显出一个淡薄的圆,仰视而去,如同窥入一只幽静深邃的眼!
林斐然忽然感到一阵目眩,踉跄之下,她立即抬手结印,点上眉心,直至神台清明后,再度向上飞去。
目中所见变得寒凉黯淡,入目皆灰,心绪也似乎受到感染,莫名沉重起来。
再往前去,耳中忽然无声,天地之间万籁俱寂,仅她一人,无尽的寥落压下,令人望而却步。
她眉头微压,全然不顾般顺流而上,御剑破开,终于得入雪云——
雪云之中,只是一片虚无。
林斐然双目微睁,惊诧看向四周,目之所及,只有午时的正阳连着白云,在云海间洒出一片灿金,方才那片灰蒙的层云消失,落雪不见,甚至连心头的倾压之感都了无踪影。
那一堆如山峦将倾的灰云,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林斐然当即御剑而下,直至离天幕数丈远时,同样的灰云与落雪再度出现,遮天蔽日一般浮现上空。
锋锐的雪片划过手背,极冷极寒。
她垂目看去,心中只有一个极为荒谬的猜测。
——幻象。
寒冷与阴翳是真实的,但天幕上方的云与雪,不过都是幻象。
御剑回到廊下,林斐然再度望向那片倾覆的阴翳,开口问道:“师祖,你们眼中所见,并不是雪与云,甚至海面上漂浮的,也并不是凝冰,对吗?”
金澜剑灵没有开口,只有一声短暂的叹息。
师祖侧目看她,清越的双眼中,带着一点少见的认真:“这里没有雪,也没有云。但你如今能看透虚无,便意味着再过不久,你或许也能看清本相。
有多少人,连虚无也不能看透。”
师祖搭上林斐然的右肩,声音轻忽,好似也有迷茫在其中。
“有时候,我也在想,将铁契丹书交给你这样小的孩子,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被选中之人,注定坎坷,注定波澜,注定不凡,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看见’,可谁又不想拥有圆满一生?
你是个好孩子,有时,我也会不忍。”
林斐然眸光微动,垂目看向手中的铁契丹书,石铸的书,粗砺无比,页页翻开,却不见半点字痕。
“不必不忍,担下它是我的选择。我说过,如果我的一生注定坎坷,我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