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人已走远后,沈琳琅才慢慢回过身来,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表情失落而略有幽怨之色。
人心之复杂,不是非爱便是恨。
爱中有恨有怨,怨恨中还有情意残留,皆是常见。哪怕已经和离,余情未了之人还会心存幻想,期盼着对方依然还是自己的依靠。
“娘。”
听到这声音,沈琳琅连忙擦干眼泪,一转头就看到沈青绿。
“阿离,你怎么在这里?”她一把将沈青绿拉过,“这种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你快回去。”
沈青绿其实已经来了有一会儿,甚至还将她和玉之衡的话听了个大概。玉之衡的所作所为,别说是她,就是一个旁观者来看,也是有点寒心。
但沈青绿无所谓寒不寒心,甚至内心毫无波动。
“娘,生死攸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父亲不愿被牵连,也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沈琳琅苦笑一声,“我虽与他和离,可他还是你们的父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前还不屑这话,没想到全都是真。”
她以为的夫妻恩爱,原来不过如此。饶是她什么明白,却还是心里难受得厉害,强打着精神催促沈青绿回去。
“这里人多事乱,你赶紧回去。”
“娘,我不放心舅舅舅母。”
沈青绿脸上的失意渐渐被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取代,“你不用担心,你舅舅行得正坐得端,我们沈家屹立多年忠心耿耿,你外祖父还在边关镇守,陛下不可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而降罪你舅舅。”
这个道理沈青绿自是明白。
帝王心术不是非黑即白,而重在权衡。
信王对龙椅虎视眈眈多年,朝野上下都传将来的天子必是信王之子,但陛下却始终未松口过继一事,可见心有不甘。
君王如独虎,卧榻之侧岂容别人觊觎?更遑论陛下尚在强壮之年,还不知天命,以为春秋盛景,怎会甘心将江山拱手于人?
而沈家和勇毅侯府一样,皆是掣肘信王的左膀右臂,陛下不可能自断臂膀,反涨信王的势力与威风。
方氏这一告,顶多也就是恶心人。
结果也正如所料,刑司一番审问,所有的证据表明都与沈家无关,最后判决方氏是诬告。
诬告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论律当杖责三十。
沈焜耀求情之后,改为十杖。
方氏自小被娇养长大,年近四十心智仍然是二八少女,她没吃过苦,更没挨过打,若真行三十杖刑,怕是命都要没了。
十杖打完,她已晕死。
方家在京中无亲,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那婆子守着她,还有方父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人群渐散,沈焜耀和顾如许还有沈琳琅碰面后,却没有急着走。
“是个忠心的。”顾如许感慨一声,然后命人弄来板车,帮着将方父的尸体还有方氏抬上去。
那婆子千恩万谢,头都磕破了。
她推着板车,吃力而踉跄,慢慢地远去。
东临城的繁华不会因她的可怜而消散,一朝高楼起,一夕楼塌陷,在这座天子脚下的四方城中最为常见。
跌跌撞撞中,晕过去的方氏被颠醒。
她连忙停下来,流着眼泪问:“姑娘,你是不是很疼?”
方氏觉得自己都快疼死了,趴着动也动不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