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竹林的深处,有飞檐翘角露出来。
老者将棍子一扔,说了一句“以后再收拾你”的话,朝竹林走去,进到那重檐斗拱宛如宫殿般的屋子里面。
青竹的香气由外而内,无处不在。
他对着屋内那一身雪色的人恭敬行礼,道:“主上,已按照您的吩咐,全都办好了。”
说完,再次行礼后,躬身退出去。
那雪色的身影慢慢转过来,刹那之间如同风雪忽至。
清冷的神情,垂眸时如神子闭目,正是慕寒时。
“阿离姑娘应是来找主上的,主上为何不与她相认?”他身边的杨贞问道。
所谓的梦中人,若仅是一人之梦,倒是合理,倘若梦中人找来,还是梦吗?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是荒诞离奇,或是骇人听闻,信与不信,仅在人的一念之间。而对于杨贞来说,这个念是信念的念。
他信自己的主子,忠于自己的主子,不管多么的荒诞骇人,他都信。
慕寒时看了他一眼,那平静的目光似是穿过他,然后望向窗外。
“她要找的人,是梦中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主上自己的梦,梦里的人不就是主上?”
“是我,又非我。”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竹林幽幽,看似差不多,但仔细瞧去,又与大玄空寺和侯府的竹林不同,早有争春的新竹,迫不及待地招展着新绿的枝叶,贪婪恣意地生长着。
旧的青,与新的绿,再一次交错存在,分明是旧的不去,新的又来。好比生与死的依恋,死不是死,生也不是生,生死相依相伴。
不知过了多久,慕寒时似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想再做她的哥哥。”
第79章 隐忍
*
山庄外面的两边,停放着各家的马车。
车夫们或是百无聊赖地张望着,或是干脆靠着打盹。还有那些未跟在主子身边的下人,要么是发呆瞌睡,要么没事找事到处和闲聊。
“这也就是近些年,什么人都能进山庄里头。我听说以前可不是这样,得先递上帖子,说明身份来历,若是不够格的,休想踏进去一步。”
“那郭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再这么下去,怕是连这点赏赐下来的祖宗基业都难保住。”
他们谈论着,口沫横飞。
这些车夫下人常在外面走,多少有些眉眼高低,打个照面就能从马车制式与衣着打扮中大概判断出对方家的身份地位。
但也有例外。
比方说明显是租赁而来的马车旁,站着一位容貌秀丽衣着不俗的丫环,正是秋露。
秋露避着别人打探的目光,眼神飘忽游离之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当下朝一辆制式规格皆上等的马车走去。
“马二哥,真的是你?”她想到什么,惊讶地问道:“难道今日大姑娘也出门了?”
她先前是谢氏身边的大丫环,府里的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认识。
马二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那还真是巧。”她说着,作忧心状,“希望大姑娘和棠儿姑娘不要遇上,免得多生事端。”
“大姑娘明理,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有事端,那也是你家棠儿姑娘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