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陈实秋眉梢微挑,那滴血泪终于流到了下巴,滴落在地,和郑秉烛吐在地面的血融为一体。
在血泪滴落的那一瞬,天边雷声滚滚,与之一同到来的是陈实秋冰冷的话语:
“你,算什么东西?”
第193章 九周目
陈实秋早就?过了会为情爱不舍流泪的年纪了。
从小她就?明?白, 一个人的感情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而?真正值钱的东西?是生来就?已经?注定的,比如忠国?公府嫡长女?陈容秋, 生来就?是忠国?公夫妇的掌上明?珠,合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嫁人也要嫁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从此母仪天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陈实秋虽然与陈容秋只有一字之差,境遇却?天差地别。
陈容秋是正室生的嫡长女?, 陈实秋的母亲却?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伶人乐女?,连入忠国?公府的门都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若她是个庶子,还可凭后天努力考取功名,自己?打拼功绩家业, 可惜她是个女?子, 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嫁个差不多的人家,相?夫教子平安一生罢了。
陈实秋怨吗?
她不怨。
她选不了自己?的出身,自然, 她娘亲也选不了。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她去怨那些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的,又或者怨天怨地怨母亲, 那都是无用的。
她只能多念点书,多学点东西?,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到最好,前路或许也能变得平坦一些。
带她的奶娘常常为她叹息,说六小姐哪哪儿都出挑,就?是可惜没从好肚子里爬出来。也替她惋惜,旁人看不见她的才情, 她的能力,只会盯着她的性别与出身对她指指点点。
每到这时候,陈实秋总会反过来安慰奶娘,让她不必为此纠结,告诉她,人生在世,辽阔天地,何必跟那井底的青蛙一般计较。
陈实秋相?信,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总有人能同她一般,抛去她名字前那些不重要的头衔,看她不是忠国?公府庶女?,也不是旁的什么人,与她交往时不带利益的考量,只是愿意去触碰一个纯粹的陈实秋。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愿,在给她命运加了无数锁链重压之后,又在她手心落了一颗糖。
宁竹就?是那颗糖。
他们是在中秋诗会上认识的,那是给各家的小姐公子展示才华、互相?相?看的场合,陈实秋原本对此没什么兴趣,作诗也是随手的功夫,本不想招摇,谁想一不小心竟拔了头筹,得了一对白玉芙蓉佩的彩头。
陈实秋未免有些懊恼,想今日?出了这样一个风头,怕是又会引来许多没必要的麻烦。
后来却?又有些庆幸,因为那夜的一首诗,不仅为她带来了一对白玉芙蓉佩,还为她带来了宁竹。
宁竹是诗会快要散场时找到她的,她至今记得,那个少年红着耳尖,告诉她,他很欣赏她的诗作,一个人纠结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与她说一句话。
宁竹,与陈实秋前十数年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宁竹不会在乎她的母亲是奴婢还是乐女?,不会嘲笑她是不起眼的庶女?,更不会说她念书提升自己?是为了肖想攀附好人家的儿郎。
他只会欣赏她的才华,心疼她遭受的不公待遇,告诉她不必理会旁的声音,同她说,若女?子能够科考,以陈六小姐的眼界与才情,比过九成?男儿也不在话下,就?是入内阁也绰绰有余。
陈实秋并不觉得宁竹是奉承。
因为她自己?的能力,自己?再清楚不过。
在遇见宁竹之前,婚姻之事在陈实秋看来只是每个女?子必经?的任务,她的世界里没有情爱,所以嫁给谁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需要掂量考虑的事,世间男子都是一样的,张三还是李四除了容貌姓名,根本没有区别。
但遇见宁竹之后,陈实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