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感情之事有了一点点期待。
可是这期待很快就?落了空。
那是陈实秋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自己?的性别,痛恨天命戏弄、权势压迫,半点由不得人。
宁竹死了,她曾经?奢望的东西?半点都没有得到,她只得到了一颗断裂染血的头颅。
少女?时的她为了一个男人的死哭得肝肠寸断,但如今历经?千帆,她的心已经?不会再为任何人掀起半点波澜。
此时此刻,她垂眸看着郑秉烛口吐鲜血的模样,瞧着他眼里的哀痛和深情,心里却?漫上了一股诡异的平静。
她想,可真是像啊。
第一次在江南那漫天梨花雨下见到郑秉烛的时候,她就?已经?恍惚了。
她想,这大约是老天带给她的第二?个宁竹吧,可是很可惜,她如今,已经?不需要这个人、和这份少女?时真心珍惜过的情谊了。
但她还是纵容自己将郑秉烛带回了京城。
当年,她父亲执意要将她送入宫中为妃,她厌恶极了这种受人摆布的滋味,所以她做了此生最出格大胆的决定——她托人问宁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问宁竹愿不愿意放弃他的仕途,放弃京城的繁华,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不去在乎那些要压死人的富贵和规矩,从此只做一对寻常夫妻。
宁竹答应了。
而?现在,她已经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即便她不再需要这些小情小爱,不再需要那份甜蜜与痛苦伴生的回忆,可那又如何呢?
她再也不是那个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的陈六小姐了,她是大宣的太后,她是陈实秋,她想要什么,不管需不需要,只要她想,她都应该得到。
所以她问郑秉烛,愿不愿意抛下江南的安逸,抛下家人与故乡,和她一起回京城,同她一起拥有一份永远见不得光的爱情。
郑秉烛也答应了。
陈实秋这一生,最痛恨被人算计,被人摆布。
那些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实际心中各怀鬼胎,根本不把她当一个人,只将她当做一个有用的物件,将她随意摆放在合适的位置,让她发挥存在的价值。
凭什么?
凭什么。
她不是没有计谋和野心,她可是陈实秋,上天给她这样的心性和资质,就?该被她利用到极致。
她生来就?是为了掌控一切的,不管是这天下,还是旁的什么东西?。
包括郑秉烛的生死。
她要他生,他就?得活着。
她要他死,他就?该死在她手里。
她冷眼看着郑秉烛那双与宁竹极其相?似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然后,他人像是终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歪倒在了血泊中。
“你算什么东西?……”
陈实秋喃喃地重复着,又踉跄着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应天棋站在一旁,已被这变故骇得瞪圆了眼睛。
【叮咚——】
【支线任务(4)“郑秉烛秘事”已完成?!】
系统的声音令他猛地回神,他看着方才还诉着衷肠的人,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憋出来半句:
“你,你杀了他……”
“如何?很新鲜吗?我杀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