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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过了几天,换成翼翎。
他与苍鹰同为飞行种,进帐时背影笔直,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响起时却出乎意料,并不急切,而是持续而细长,像羽翼拂过长空。若霜的声音一开始还颤抖,但渐渐变得悠长,带着奇异的韵律。
外头将士听得怔怔出神,仿佛那声音与夜风丶火光融在一起,让人心中莫名安定。直到最後声音渐息,众人才回过神来。有人心底暗叹:原来圣女与九契的契合,竟也能如此安宁。
翼翎出帐时,脸上依旧没有多馀神情,只是眼底的光微微闪动,彷佛压抑着什麽不肯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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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日子在战斗与舒缓中流逝。
有时连续几夜夜夜帐内传声,整个营地都被娇吟环绕;有时则安静数日,直到某一夜声音再度响起,才让人惊觉——圣女与九契的能量又一次交缠。
将士们的反应也在悄然变化。起初,他们尴尬丶羞赧,总是低头装作没听见。可随着次数增加,渐渐有人在心底接受了这一切,甚至觉得那声音成了一种慰藉。夜里听见,便代表明日还能活下去。
有年轻士兵小声低语:「比起战鼓,我更希望听见那声音。那代表圣女还在,九契还在,黑雾就不会吞掉我们。」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责斥,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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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的天色愈发阴沉。日与夜的界线彻底模糊,大军已数不清行军了多少天,只有不断袭来的黑雾怪提醒他们——还活着。
战斗几乎成了习惯。九契轮流领先冲阵,或以刀斧劈碎兽首,或以羽刃划破雾障,或以烈焰焚烧前路。若霜始终站在後方,圣女纹闪烁,她的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却咬牙维持能量传导。每一次共鸣後,她都像被掏空,唯有进帐後的契合舒缓,才能让她平稳下来。
这样的循环重复了太多次。
有时连续几夜夜夜都有声音传出,娇吟高亢,将士们在火光下神情僵硬却无人言语。偶尔则安静数日,直到某晚再次响起,那声音便像骤雨般划破寂静。
起初,若霜总是满脸通红,在声音外泄时恨不得埋进被褥里。她明白帐外全军都听得一清二楚,那羞耻感让她颤抖。可随着次数增多,她逐渐无力去在意。声音是她身体无法抑制的反应,也是她能量导引後必须的释放。每当娇吟响彻夜空,她心底其实也有一丝释然——至少,她没有孤单地承受。
将士们的心境变化更为明显。最初的尴尬与羞赧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依赖的默认。有人低语:「只要听见圣女的声音,明日就能再见到太阳。」这话虽轻,却得到许多人默默认同。娇吟声成了最奇特的战歌,比号角更能镇定人心。
九契也都心知肚明。每当有人进帐,其他人便自然退到周围,不再多言。他们眼神或复杂,或冷淡,或心底暗暗发热,但从未有人打破这份默契。这是圣女与他们之间的规矩,也是维系大军前进的基石。
夜复一夜,日复一日。若霜的娇声伴随篝火与夜风,逐渐成了荒原上最熟悉的声音。她自己也在矛盾中适应了这一切——羞赧仍在,可她再不会如最初那般紧张到颤抖,而是能在声浪中逐渐放松,直至体内的能量完全被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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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斥候疾驰而回。
「前方黑雾异常翻涌!」他单膝跪地,声音因奔波而颤抖,「雾气之中,隐约有核心波动!」
九契闻言,神色齐变。狼焱握剑的手更紧,龙玄眸光沉沉,苍鹰与翼翎对望一眼,羽翼微微张开。狐衍收起笑意,狮辉与熊岳则低沉无声。蛇烬舔唇,眼底却闪过认真之色。
若霜的心猛然一紧。胸口圣女纹微微跳动,像在回应那远方的黑雾核心。她知道,这段漫长而羞赧的日夜只是序曲,真正的考验,终於逼近。
营地瞬间沉重下来,将士们也感受到压迫。没有人说笑,没有低语,只有战马的鼻息与火焰的噼啪声。
而远方,黑雾正翻涌如潮,似要将一切生机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