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摆了摆手,阻止了岳兴接下里的话,他看了薛显一眼。
「想要推倒重来也不难,给你个机会,明天去衙门。」
「公子.—」
薛显张了张嘴,但陈珂已经转身离开了。
「主公?」
薛显呐呐自语,他突然眼前一亮。
「是安王?」
大雍朝廷敕封藩王,自然要传示诸州的,薛显作为举人,当然也听过这个消息。
只是后来听某个为世家子弟的同窗说,那「安王」好似不受,还斩杀了大雍的使者。
不过,眼下「安王」开疆扩土,覆灭东夷,如今又挥师西进,连克北疆半壁,而「安王」没称王也没称帝,实在是有不少人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因此,民间依然还有人用「安王」来代称这位北方新崛起的一代霸主!
「原来他这麽年轻!」
薛显还以为是位年富力强的中年人,或者是大器晚成的王者!
不过,「安王」刚才是不是说,让我明天去见了他了?
他面色古怪,连忙跑回家。
嗯,族祠没冒青烟!
但其实,薛显大概是见不着「安王」了。
「怎麽回事?」
被打扰了微服私访的兴趣,陈珂面色严肃的看向岳兴,后者汕汕笑着,这才敢言语。
「主公,裴伦派兵杀过来了,眼下就在暨远县城三十里外!」
陈珂闻听后眯了眯眸子。
「这货还敢杀过来?」
「不是被张定波打的屁滚尿流嘛?」
如果说裴伦这辈子最恨谁,大概是张定波无意了。
两次鹿城之战,苍州军损失惨重。
永定大战,更是丢盔卸甲,只带着数千残军逃回了苍州城。
之后对方东进,战半月,苍州府半壁尽失,对方甚至打到了苍州城下!
以上种种,都让苍州刺史裴伦脸面尽失。
因此,当听到黄泉道内乱的消息后,裴伦重症旗鼓,立刻徵调靖边军,再次卷土重来。
看着远处的暨远县城,裴伦拂须,心中感慨万千。
我终于又回来了!
永定大战时,裴伦三攻暨远,都没有啃下这块硬骨头。
但如今黄泉内乱,张定波身死,唯一一支驻守暨远的黄泉兵,还不知死活的跑到苍州城来抢夺粮草,最终被靖边军击溃!
眼下,暨远就在眼前,还能有谁能再次阻止我攻下暨远?
裴伦冷笑,为了报复黄泉道的羞辱之仇,他打算攻下暨远后就下令屠城!
一群贱民,敢和黄泉逆贼勾搭,真是死不足惜!
「刺史大人,不对劲,城上好像有人。」
汪慕擎皱了皱眉:「我记得我带人走了之后,城内应该是没守军了?」
恩,没错,汪慕擎就是那支不知死活,跑到苍州城来抢夺粮草,最终被靖边军击溃的那支黄泉道兵,而暨远最初就是由这支黄泉道兵驻守的!
很明显,眼下他投靠了裴伦。
「会不会是黄泉道的其它馀孽?」
裴伦皱眉,汪慕擎也有些纳闷。
「李大献?他带人往北走了,这家伙好像是抚州张家的人。胡景应该是带人去了祁东,他说那边有粮食。许元早就想南下去了龙州,它老说龙州地大物博。陈丰和穆林娶在永定那天晚上就被人砍死了,渠帅张定波也没了,还有谁啊?」
黄泉道六大元老,眼下好像没能跑到暨远来!
「好了好了,管他是谁,全杀了便是。」
马背上的裴伦眯了眯眸子:「就算是张定波复生,此时也阻止不了本君,这暨远本君屠定了!」
毕竟,此次卷土重来,裴家不仅抽调了所有的靖边军,还用二十万石粮食,从靖边十三家吐司那里借了一万吐司兵。
兵锋堪称势不可挡!
「汪慕擎!」
「呢,刺史大人?」后者看了过来。
裴伦则是拿着腔调,意气风发的说道。
「当初你投降我军时,本君手下可是有不少将领都劝说,让本君不要留你性命,毕竟是黄泉馀孽,那可是诛九族的谋逆之罪,那时候,本君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安抚他们的!」
汪慕擎秒懂,他咬了咬牙,当即在马上抱拳道。
「此次攻城,属下愿为先锋!」
「那好,就由你携本部兵马,为本君取这暨远小城!」
「属下遵命!」
「驾~」
汪慕擎夹紧马腹,朝着黄泉道军阵的方向奔驰而去。
「使君,真要重用此人?」
靖边军统帅裴烨皱眉询问。
裴伦则摇了摇头,眯看眸子道。
「干脏活,外边最好穿一层外服,弄脏之后,将外服烧掉就好了,就没有人能看到你脏过。」
裴烨这才明白,原来使君是打算让这些黄泉道干脏活。
嗯,大概是屠城了!
「那黄泉道屠城之后,刷下将他们全」他做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裴伦点了点头。
「别留活口,毕竟,屠城有伤天和,传出去,于本君名望有碍!」
后边一些将领听了,相互对视了一眼。
使君大人大概没有深入过民间吧?
毕竟,纵兵抢粮,间接促使人吃人,眼下使君大人在民间,还有什麽名望可言吗?
其实不少人都听说了,如今的苍州民间,都叫使君大人「刮地刺史」丶「吃人裴」丶「夺食贼」等绰号!
还有歌谣呢。
吃人裴,夺食贼,抢尽仓中米,刮尽缸中粮。
老幼饿断肠,白骨堆门堂,父子相食泪涟涟,娘抱娃娃进狼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