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学生的家长吗?”他打量着来人,似乎也不太确定,毕竟两人来着年纪不大,但倘若结婚早的,小孩确实也能上小学了。
“许老师。”宋怀晏上前几步,朝他伸出手,“我算是,你的学弟,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我叫宋怀晏。”
“宋怀晏……”许嘉辰礼貌性同他握手,凝眉思索着。
“哈哈,我这样的小透明学长自然没什么印象。”宋怀晏笑起来,“学长的名字我可是从小听到大啊!”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许嘉辰似乎对这样的寒暄习以为常。
“我这有一些东西,要转交给你。”宋怀晏看着他,嗓音温和平静。
许嘉辰的屋子简洁整齐,除了桌柜床椅,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陈设,床前的办公桌上都是书册和文件,桌面上还摊开着一本教案。
门卫大叔说许嘉辰来学校工作六年多,一直住在教工宿舍,一心一意都在教书育人上,明明人长得周正,性格又好,却三十多岁了也还未成家。
三人都没有坐,沈谕抱胸靠在门口,宋怀晏站在许嘉辰对面,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递给他。
一支陈旧的钢笔,一个破旧的钱包。
许嘉辰整个人身形明显僵了一下,神情恍惚。
“他……”他张了张口,唇色已经发白,“它们……怎么会在你那?”
“这个说来话长。我的师父,从前是镇上药铺两不宜的老板,她有个朋友,是诸事堂的老板。”宋怀晏解释,“赵斌他,没有其他直系亲人了,所以他的后事是几个亲戚一起操办的,很多东西他们怕不干净,就让诸事堂的平叔带走处置了,平叔也已经过世多年,他的遗物大多放在两不宜,我也是最近整理旧物的时候才看到的。”
沈谕微微侧头看他,宋怀晏说的当然不是实话,钢笔是他们从学校边上的路上挖出来的,钱包则是今天上午,他们从从赵斌家那废弃的老宅基地里找出来的。
许嘉辰站在那,静静听他说着,然后缓慢地,有些迟钝地接过了那两样东西。他的压抑着手指的微颤,指尖在钢笔上轻轻摩挲着。
钢笔被宋怀晏仔细擦拭过,已经没有了泥土的痕迹,但生锈的地方没法复原。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钢笔,她从前是语文老师。”许嘉辰看着手上的钢笔,目光柔和,“斌哥……赵斌当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将我从深渊拉了回来。这支钢笔曾经对我很重要,但我渐渐不用再依靠它,我已经有勇气自己走下去了……可我不知,我能帮到他什么,那时候,我真的希望他能,重新回到学校,哪怕这这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脸上还是淡然平静的样子,但说话断断续续,停顿了好几次。
“我想,对赵斌来说,这也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宋怀晏轻声道,“他一直带在身上。”
许嘉辰将钢笔放下,目光落在那个黑色的皮质钱包上,右下角一个“斌”字,是当年流行的那种定制名字的款。
打开钱包,里面几张旧版纸币边角已经发霉,右侧的透明夹层里,夹着几张名片,最底下,压着一张照片。
许嘉辰僵立在那许久,像是呼吸也随着停滞了,他迟钝地抬手抹上脸庞,触到了一抹湿意。
那是一张三寸大小的钱包照,早已经褪色发黄。
是赵斌当年用手机拍下的,那张自拍照。
照片中的许嘉辰堪堪抬眼面对着镜头,目光中带着惊讶和无措,比他高半个头的赵斌仰着头,眉骨处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冷硬,露着虎牙的笑却透着一股少年人的不羁和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