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炀与皓睿(上/今生)(2 / 2)

蚕茧 伊藤雪彦 9495 字 5天前

头发浓密,嘴角抿着,看到熟人歪歪斜斜就笑了,脸膛挤出酒窝:「急吗?」

「不急,慢慢做。」

振炀低头量皓睿脚踝的尺寸。

夕阳照进修鞋铺,把他专注的睫毛映成筛子。

鞋匠指甲盖嵌了些许黑黢黢的鞋油,精壮的手臂舒展,

一握,便发现皓睿脚骨比记忆中粗了些。

看来皓睿过得不错,被太太养出几两肉。

振炀舒了一口气。

皓睿幸福,他就能死心塌地祥和地老去。

振炀刚过四十五岁生日,老爸心脏病过世。

同一年癌症带走皓睿的妻子。

那年冬天特别冷,振炀深夜听见砸门声。

皓睿站在雪里发抖,肩头薄积一层白,手里攥着丧礼用的百合。

「振炀,振炀,」皓睿眼白布满血丝:「我撑不下去了。她走了,我不想活了。」

振炀抓住皓睿的手腕,拽进屋里。

他不能让皓睿死。

不能。

後来事情是怎麽发生的?

振炀火急火燎地将皓睿推到墙上,摔跤的架势,胡渣嘴就去吻人。

牙关嗑碰,皓睿眼珠瞪的要弹出眶来:「你疯了吗?她才刚走……」

振炀扯开皓睿丧服,钮扣飞溅,露出胸腹肌。

「我疯几十年了。」

振炀鼻息喷在对方颈窝,去咬皓睿的脖颈:「现在,轮到你了。」

压抑半生的畜牲,终於撕开皮囊,露出獠牙;

振炀将皓睿摔在地上,把剩馀的衣服一件一件扯烂。

皓睿咒骂得狠毒,揍振炀脸,让他牙缝鼻孔渗血。

振炀不退,反而笑出声,凄凄凉凉,

他撕开皓睿的裤子,宛如处理等待修补的鞋。

皓睿难过地掩面:「为什麽……」

「我可以接受等,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走!」振炀肏入时,既不缓慢,也不怜香惜玉,他铜色的粗膀子青筋暴起,扣紧皓睿的腰,将暗乎乎的肉棒填塞进针眼大的小洞:「几十年了,皓睿,我一直在你脚边,一针一线。」

皓睿闷哼一声。

「痛吗?」振炀问:「以後想死的时候,就记得这痛,记得你不是孤独一人的活。」

「我替她恨你。她走了,你却想跟着走,你对得起她吗?对得起你丢在岳母家的儿子吗?你得活!况且还有个人,爱你爱到发疯!」

他们在散乱的衣物中撕咬彼此,汗珠从额边滚落,

途经颤动的喉结,最终碎在敞开的胸膛上。

冷天摔入肉身的雨点,竟能烫出滋滋的白气!

虎背绷紧了互相揉拧,胯骨撞得地垫噼啪作响。

振炀的阴茎噗哧噗哧地往穴里肏,汗湿的脊背泛着清亮的光。

他们是两条搁浅的龙,油滑的鳞甲间黏着浪头的咸腥。

皓睿被干得痛了,狠狠赏振炀一巴掌!

振炀两管鼻血流得更凶,

斜着眼吐了口血水,继续白牙森森地干他!

谁也不肯认输。谁也不肯退让。

皓睿的婚戒在振炀脸上揍出伤痕,

振炀的牙齿在皓睿锁骨留下瘀青,

积压的痛楚令皓睿浑身颤抖,放声痛嚎,

像一个终於从太平间清醒的冤魂。

当高潮来临,振炀蓦地咬住皓睿颧骨,

所有压抑的爱丶怨丶渴望丶绝望,

全射入紧的要命的皱褶。

晨光微熹,皓睿後穴渗精地蜷在角落,喘息未定。

两行浑泪顺着脸溜到下巴尖,悬在那儿亮晶晶地晃,不肯落下来。

他的手,摸着颧骨的咬伤,咬痕渗血,渗着久违的鲜活的生。

等皓睿哭累,筋疲力竭蜷在墙角沉睡,

振炀才悄悄量了他的脚掌。比二十年前大了半号。

这微小的变化使他忧伤。

他们在遥远的两处,默默长成了陌生的模样。

皓睿没再闹过自杀。

他们装作没事。

皓睿依旧订鞋,振炀依旧照做,一针一线,不差分毫。

皓睿偶尔带儿子来修鞋。

小男孩颇有皓睿幼时清灵的模样,也爱随意聊天:「叔叔,为什麽爸爸的皮鞋特别容易坏?是不是你技术不好?爸爸才常常过来。」

振炀把鞋翻过来,指给孩子看底部准备修理的部位:「因为你爸爸走路时会看天上的云,所以常常踢到路上的东西。云端住着最爱你们的妈妈啊。」

小男孩踮脚摸柜台的鞋楦。

「那叔叔,你为什麽总在看我爸爸的脚?」

最纯真的孩子,往往看得最清楚。

振炀布衫子裹着的肌肉群,随着补线在布料下游鱼似的滑动,

他把最後一针穿进皮底内衬,不小心扎在指头,一粒血珠冒出来。

「这是叔叔的工作。我是你爸爸专属的鞋匠。」

「欸,流血了。」皓睿拿出口袋的方帕,帮振炀按住,脸有点红:「你小心点。」

振炀感激地握着皓睿的手,久久不放。

「嗯。」

储货间深处放着皓睿这辈子穿坏的每一双鞋。

底下压着一张没送出去的设计图,

上头画着振炀小学时想送给皓睿的作品。

永远不会磨损的鞋,鞋底以星星打造,鞋带则是银河。

加上一对小男孩。不再是修鞋匠的小男孩。

脸上笑咪咪的,和另一个小男孩牵着手走在草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