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村的生活单调而纯粹。
每天,陈心宁都和白虎形影不离。
早上,她会带着白虎在雪地里奔跑,铲铲积雪,偶尔在小屋里做做瑜伽,舒展筋骨。她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一个月的食物,所以几乎不需要外出。
小屋的空间不大,一张床,一个软炉,一个小锅炉,仅此而已。
这里没有电视,手机也没有讯号,只有一台老旧的收音机能放出些杂音。世界彷佛在这里被隔绝,时间也慢了下来。
陈心宁每天都会坐在小桌前,盯着那五瓶药水,思绪万千。
她从哪里开始研究?从成分?从稀释的比例?她想了整整一个星期,却什麽也没动。那五瓶液体,像五双窥探的眼睛,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烦躁和不安。
第十天的傍晚,屋外白雪皑皑,炉火烧得正旺,小屋里温暖如春。陈心宁刚热好几片冷冻披萨,香气弥漫。就在这时,趴在炉边打盹的白虎,突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哝声。
陈心宁一怔,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虎露出如此警戒的眼神。它的耳朵竖得高高的,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要告诉她什麽。
有人来了。
有人正在靠近小屋。
陈心宁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村里的人。这是一种直觉,一种身为医生,多年来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磨练出来的直觉。
她立刻抓起一把防身的猎刀,压低身体,缓缓靠近窗户,透过被雪覆盖的玻璃,小心翼翼地朝外看去。
外面只有风雪,没有任何脚印,但白虎的低吼声却越来越响,甚至开始焦躁地踱步。陈心宁可以感受到,那个人影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接近。
没有脚步声,没有衣服摩擦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彷佛是个有声无影的幽灵,正悄无声息地靠近。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像极了鬼魅。
那股气息,微弱不堪,却又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陈心宁握紧了手中的刀,心脏狂跳。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地从风雪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男人。
他穿着厚重而宽大的军绿色军服,款式老旧,似乎经历过无数的风霜。军服上满是泥泞和撕裂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渗着暗红色的血渍,已经乾涸凝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军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的身体微微佝偻着,每一步都像在用尽全身力气,步履蹒跚,显然受了极其严重的伤。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沉寂,缓慢地移动着。
白虎的低吼转为愤怒的咆哮,它弓起身子,鬃毛竖立,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这还是陈心宁第一次看到白虎如此警惕和敌意。
男人终於走到小屋门口,停了下来。他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风雪塑成的雕像。
风雪声中,陈心宁似乎能听到他胸腔里发出的微弱气息,那是挣扎着活着的证明。
陈心宁死死地盯着他,全身紧绷。他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一个危险的陌生人。
小屋内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内的温暖和食物香气,屋外是冰冷的风雪和这个不速之客带来的死亡气息。
陈心宁感觉到,这场意外的遭遇,或许会比药水的实验本身,带来更大的变数。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来自何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与世隔绝的雪峰村。但她知道,他身受重伤,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胁感。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随时可能爆发。
陈心宁握紧了手中的猎刀,目光锐利。
她不会让这个不速之客威胁到她和白虎。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迎接可能发生的一切。
她想知道,这个像鬼魅般出现的男人,究竟有什麽目的。
她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板,冷冷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麽?」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但在这寂静的雪夜中,却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