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自己居然能被一个后辈惊到混身僵硬。
世上怎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他干着最可怕的事,却有着最冷静的表情,仿佛他烫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根毫无灵魂的木头。
睿王想到了有关陆沅的传闻,一品大都督,掌管锦衣卫,手段残暴,没有他想不出的刑具,也没有他逼供不了的人。
他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到了他手上,能死掉是最好的解脱。
睿王不愿承认,眼前的陆沅,让他生出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的理智让他压下忌惮,大声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捉拿刺客!”
一名狱卒道:“可那是……皇长孙……”
太子虽有罪,然而皇长孙乃是护国麒麟。
世人迷信,哪儿敢动他?不怕老天爷降罪么?
睿王怒不可遏,趁着陆沅折磨齐王,腾不出手之际,抓起桌上的铁钩,朝陆沅的后脑勺狠狠地招呼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纤细的身影宛若鬼魅一般,倏然闪现。
一个大耳刮子将睿王扇飞到了墙上。
不待他落地,又反手一记耳光,将他重重扇在了堆满刑具的桌上。
刑具滚落一地,哐啷的声响在牢房内激起悚然的回音。
睿王的左臂脱臼,他反手接了回去,正要去抓一旁的铁钩。
一只绣花鞋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你们是怎么敢的?”
柳倾云双目迸发出狠厉的血光,“三千台阶,阶阶染我血,我用命从阎王殿抢回来的人,可不是让你们欺负折磨的!”
她一脚踩断睿王的手骨。
睿王也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柳倾云对着他一顿猛踹:“他是我罩着的!我让你欺负他!让你不长眼!让你找死!让你——”
“够了,小白,够了。”
陆昭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柳倾云怒道:“他欺负你!”
她怒目圆睁的样子,与多年前如出一辙。
曾经他遭受暗杀时,她也是这般挡在他身前,警告那些前来暗杀他的刺客。
“他是我罩着的!谁敢动他,先问过我白柳的刀!”
时隔多年,他的小白一点儿也没变。
“杀他,脏了脚。”
陆昭言轻声说。
柳倾云又补了一脚,才被陆昭言牵着走到了一旁。
她看着他满身的伤,柳眉紧蹙:“让我瞧瞧。”
“没事,皮外伤而已。”
陆昭言不让她看。
柳倾云非得看。
拉拉扯扯间,睿王抓起地上的刀子,猛地戳向了柳倾云的后心。
然而也正是这一刻,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的匕首距离柳倾云不到半尺之距时,他怔住了。
他低下头,呆呆地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长剑,又顺着长剑望向将自己一剑贯穿的陆昭言。
“你……”
他的嘴角溢出黑血。
他的眼底写满震惊。
不是震惊陆昭言的手里何时多了一柄剑,而是震惊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陆昭言。
“你不该动她的。”
陆昭言毫不留情地将长剑抽出,他的另一手捂住了柳倾云的后脑勺,用干净的手背挡住了飞溅的鲜血。
柳倾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也听到了身后有人倒地的声音。
她是习武之人,她甚至能判断对方正在咽气。
“阿彦你……”
她怔怔开口,“不是不让杀他吗?”
睿王怎么说也是个皇子。
不论做了多过分的事,也不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正因为她懂,所以才在陆昭言的劝阻下,甘愿停手。
“他该杀。”
陆昭言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