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6章 溃!(月初求月票,二合一)(1 / 2)

第1156章 溃!(月初求月票,二合一)

树干当空倾斜,树冠浸没河流,杠杆之下,根系拔出泥土,高高翘起,交错如蛛网的根须网住红泥,奈何网得住土,网不住水,暴雨冲刷,红土融融成「红血」,顺沿根须淋漓。

一声脆响,木根断裂。

濒临极限的大树一颤,缓缓倾没红河,漂向南海。

失去根系固定,更多河畔红土被冲溃,烊入潮头。

红河被称作红河,是因为两岸土壤皆为红土,铲子越往深挖,红得越像人血。这是南疆分布最为广泛的土壤,炎热的气候丶潮湿的空气,风化的岩石混着生锈的红铁,一块沉积到土里。

暴雨三日,红河南岸流失了三十尺,南疆阵地退了三十丈。

红河成了血河。

乌云漫天。

终日不见天光。

「哎~」

黑蝉叫唤不动,鼓动的声音愈发微小,有气而无力。

它当空坠下,泡入水坑。

路过军士抬了抬手,想去弯腰捞它,手伸到一半又垂下手掌,挺直略弯的腰,体会这片刻宁静噗。

水花溅跃,坑内冒两个浑浊气泡,转眼被雨滴打破。

营地外填压出的补给土路消失不见,滑坡的山石将其阻断,一拳轰开,满地凹坑,车轮陷在水坑中,非得人抬着车走,靴子上裹满红泥浆,渗透到袜子里,送来的米粮半日内无不发霉丶发臭。

所有东西都是潮湿的;所有土地都是泥泞的;所有人神经都是迟钝疲惫的。

有心火天人尝试驱赶乌云,短暂停歇后复盖汇聚,没有任何办法。

军士们躲在油布下休憩,潮湿的衣服黏在身上,点头如捣蒜,

仅仅一场暴雨红潮打湿鞋面,留下泥渣。

黑水毒妊烨站在河畔旁的礁石上,经受雨水冲刷。

红河北岸无事发生,大雨以红河为界,独往南蔓延一百五十馀里,换言之,对方实际有能力制造覆盖超过三百里的大雨。

笼罩范围内的水汽极其有侵蚀性,仿佛无孔不入,见缝插针。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宗师丶一个武师会怕雨。

偏偏这场雨带给了他们难以言喻的折磨和憔悴。

「梁渠—.」

前线据点有数个,百足大需看管宝库,假若其到来前线,南海王必至,毫无建树的兑子,而后方大开空门,梁渠或其它宗师绕后窃取,后果难以估量—·除非将物资堆积点与前线合并。

此乃兵家大忌!

战局依旧变成天龙兑子,敌我优势完全没有根本变化,反而会为敌方胜利增添更多丰收。

甚至于.

百足大能停这雨麽?

妊烨抬头。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乌云散而复拢。

一人之力,左右战局—

「午时了,你去歇息,我来防备。」

人影一闪。

臧韵舟从营地中跃出,点水而行,与妊烨同立礁石。

妊烨点点头。

大雨瓢泼乃疲敌丶弱敌之策,他们不知大顺何时动手,明知要来却不做防备,绝非明智之举。

寻常宗师仅凭洞开玄光,难以感知到天人合一的梁渠,尸煞妊泽就是这麽没的命,除去仪轨丶

黑蝉之外,每日又有天人合一强者亲自戒备,正午换岗,确保营地不会被偷袭。

妊烨递交大玉牌,二人身形交错。

突然。

妊烨顿住脚步,猛地回头。

雨幕倾泻,红河汹涌,能见度极差,数十丈外白茫茫一片。

妊烨丶臧韵舟心脏不约而同地漏上一拍,血涌而至,瞳孔战栗,二人背靠住背,快速环顾,未曾发觉任何异常。

不。

不对。

心血来潮,威胁在哪。还没来?

啪!

水花溅上脖颈,微微发凉,滋生寒气一路侵蚀到骨髓。

这滴水花不是从天上来,是从侧面溅来,可自己身侧根本没有任何树木丶任何礁石会阻挡雨滴,改变它们的溅射轨迹。

敌人在身后!

妊烨瞳孔扩张,战栗的眼球急剧斜下。

馀光之中,「人影」斜立后方,雨水打出一圈模糊轮廓,全身似被什麽包裹,漩涡旋转,几乎完美的反射出环境光影,隐身其中。

「敌袭。」

臧韵舟比妊烨更先看到,出声暴喝,然而没有声音传出方圆,半透明的水膜剧烈扩张,取代天地,将二人囊括在方寸之间,消去一切杂音。

水膜扩张的一瞬,像是氮氢彩光的肥皂泡破裂,本模糊的人影顷刻清晰。

不,不是肥皂泡破裂,是肥皂泡把他们囊括在内!限制在内!

赤红金目两点。

暴力烙印识海之中。

银甲将斜持长枪,张放透明水膜,距离贴至一丈!

「哗—.—」

大雨茫茫,淹没营地。

巡逻军士靴子拔出泥浆,抬头望远,发现本该交接回来的黑水毒妊烨忽然立在礁石之上不动,

似在同红水毒臧韵舟悄声谈论着什麽,二人站在雨中一动不动,都有几分模糊。

应当无事。

他想。

什麽时候?

被水膜包裹,妊烨丶臧韵舟头皮发麻,未待捏碎大现玉牌。

金目一闪,银甲将箕张五指,手腕拧转,握住方圆天地。

一拳扑面!

心脏在胸膛里狂跳,拳影在视野中由小及大,覆盖全部视野。

二人思绪芜杂,竭力后仰。

他们想要躲,偏躲不掉。

拳心所握,天地都被住,让人动弹不得,五指僵硬,手中玉牌都无法捏碎,拳骨耸如山岳!

风如刮骨钢针!

哗!

瞳孔颤出残影。

周天光景陡变,是乌云漫布的漆黑大泽,潮气扑鼻!

不再是大雨滂沱,不再是酷暑烈阳。

是海。

浸透人血与腐殖丶不知天上地下的海。

无穷水压捏挤寸血寸肉,妊烨丶臧韵舟好似一块揉好的白面,擀面杖从脚趾到头皮,隔开躯壳,压迫到灵魂之上,最后从喉咙口碾出一口铁锈味的血。

铁锈味,凡人的血。

低头。

黑的手,粗麻的布衣,摇晃的板,左手一把断裂的鱼叉,破烂的船网绞在右手指头上,麻线勒得充血肿胀。

渔夫?

我何时当过渔夫?

哗!

一切光景变化回来,视野中仍是那个拳头,在一声响彻天地的爆鸣中,滚滚拳印,赫然打出!

轰!

雷出山中,天倾地陷。

山岳自天边倒来!

拳!

拳就是拳!

「啊!」

「梁渠!!!」

二人心火齐齐暴涨,脱身幻觉,千倍和八百倍气海同时沸腾,断开掌心玉牌。

光芒暴溅。

无数红蚁丶黑水倾巢而出,扑击阻挡,梁渠身上小令丶玉牌全碎,层层叠加,硬抗住二人玉牌攻势,继续推手。

红蚁丶黑水层层爆开,落到肌肤之上,腐蚀出点点青烟。

「哗。」

妊烨大半身躯陡然溃散,变成无形黑水,浪潮扭曲腾空,意图避开拳锋,方寸之间却有无形阻力,逼迫他消耗数十倍气海挣脱转身。首当其冲的臧韵舟面色灰暗,恰千钧一发,营地大阵之中,

一抹流光浩浩奔流,冲入他身。

武圣仪轨!

臧韵舟灰暗面色迅速回暖。

然而,流光投到红河之上,浑身力量尚未暴涨,又如潮水般散去,臧韵舟心有所感,顾不得眼前拳风,惊恐抬头。

天际之上。

缥缈水雾贴沿住手掌每一条纹线流走。

大手掌心肉隆起圆满,色赤红,犹如兜罗绵;掌纹现一千辐轮宝之相,纹路分明,辋丶毂等悉皆圆满;其每一根指间都有网缦,犹如雁王的蹼,颜色金黄,纹路如绫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