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死，都是「死而不死」。

只是朝廷哪来的消息渠道，难不成是蜃龙？

梁渠回忆起圣皇曾和蜃龙有过一段秘密谈话，他和小蜃龙，当时就站在门外，耳朵贴在墙上，什麽都没听到。

蜃龙本在江淮大泽，能觉察到鬼母教气息和地府相同，并不奇怪，毕竟是亲历者。

所有人里，越王和老和尚此前明显有过交流。

唯独苏龟山听得稀里糊涂。

什麽跟什麽，梦境皇朝，鬼母教后面还有其他势力当靠山？

梁小子好像瞒他很多东西的样子。

肃王抿一口茶：「我大顺船队下大洋，本该去年回归，只不过，收到陛下传信，额外逗留一年，探查些事情，鬼母教之『死而复生」，最初应当同一海外武圣相关。」

「海外武圣？」

众人竖起耳朵。

肃王身后，一位臻象站出作解：「海外有诸国，星罗棋布，单个虽小，联合起来亦是一股不可小的力量。

其中最大一国，名秋津，其国疆域大小，约莫同我大顺一中等省相当，秋津走势狭长如蛇，武圣传承连绵不绝。

据地方史料，秋津最为鼎盛之时，曾有三位天龙同出，史称三贵，一度给大乾沿海造成不少困扰，假若算上死而复生的一位，更是有足足四位天龙！

当然，当时秋津内并未宣称死而复生，而是假死延寿，便是其内部勋贵知晓者亦不算多。」

死而复生的天龙？

梁渠挠挠鬓角，莫名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臻象宗师继续：「秋津一小国之地，终究不能循环昌盛，至大乾朝中期，与内与外，

反覆斗争，秋津气数衰败，仅馀一位天龙，迫于压力，不得不向大乾称臣纳贡。

此时大乾鼎盛，不知从哪知晓真相，派人秘密前往，将那位死而复生又复死的天龙遗蜕，塞入贡品队列之中，带回大乾，这大抵便是阴杀水老母的初始。

然大乾存世时，没搞出什麽名堂，反倒败退至江淮大泽，搞出一个所谓的阴杀水老母，化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死而复生。

大乾秋津。

苏龟山消化得十分艰难。

「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过？」梁渠迟疑举手。

嗯？

众人侧目。

「兴义侯何出此言？」臻象宗师询问。

这可是他们探索小一年才获得的消息。

梁渠努力回忆：「当时是我头一次参与战争，清理一处鬼母教支脉，也是第一次知晓鬼母教的宗师能死而复生。

吃惊闲聊之时，有位名叫再仲轼的同僚，说他少时曾见过书上记载武圣死而复生之事，拿出来当谈资，对照了一番。

彼时徐提领让冉佐领回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原本，结果事情不了了之，今天也是再度听闻，觉得耳熟方才回想起来。」

众人惊异。

此等大事，早有线索？

苏龟山纳闷：「杀鬼母教，冉仲轼说过？我怎麽不知晓？」

梁渠低头解释：「那次清缴，越王刚刚封王，暂未广而告之，徐提领和卫提领，借来龙象和越王的武圣玄兵，打一个消息差，当时咱们这还是淮阴府平阳县，没改平阳府淮阴县呢！

您老是越王消息传开后，才来的平阳！又接着越王来平阳的机会，钓鱼杀了一位鬼母教宗师。」

啪嗒。

肃王放下茶杯：「这二人能寻来麽？」

梁渠点头：「肃王稍等，三王子！」

小蜃龙从房间内飞出，收到去找徐岳龙和冉仲轼的命令。

等候之馀，梁渠趁机向苏龟山解释了一番梦境皇朝之事。

「？？？」」

苏龟山揪住胡须，克制不住抬头。

水波荡漾。

一片深邃幽蓝，能见到水面波光，见不到白云仙岛。

不是。

本以为单单是景再现，现在告诉他，其实里头藏着一个事关熔炉的惊天大秘密？

等等。

敢情云上仙岛复苏，鲸皇提前游历，前前后后，全是梁渠引起的连锁反应？

倘若梁渠知道苏龟山想法，指定得说一句「不止」，蓝湖目前也在他的「连锁反应」下推迟了计划，只不过旱位果之事同今日讨论无关，没准许之下，不好随意透露。

未几。

大过年的，徐岳龙和冉仲轼被叫喊回来。

听完前因后果，再仲轼面色连连变化，恍然大悟：「难怪我回去翻遍史书，寻不到对应家族，原是海外诸国之事！」

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为何寻找半天寻找不到，因为事情特麽压根没发生在大顺这片土地上！死而复生亦是「秘密」，明面是「假死延寿」！

武圣假死延寿这种事就多了，靠基本文献，压根不会有真相。

而那位武圣为何会在秋津死而复生，目前线索太少，不得而知。

至于为什麽会在一本册子上，窥探到死而复生的真相只能说，大家族的藏书，天文地理，野史传记，皇家偷香录，什麽都可能有！

秋津来个朝贡者，撰一本孤本，流落在外，收入某个勋贵家中，再正常不过。

突然搞清楚一件事，再仲轼心中竟有沉冤昭雪之感。

不是野史，也不是自己没上心，更不是随口胡，确实是找不到啊！

「假若鬼母教和大离确有关系，为何朝廷要拿出长气，建设河伯所？」梁渠犹有不解，「即便是鬼母教和大离同源，合为一体是何意？」

一直旁听的越王忽然开口：「你若是大离太祖，复苏之后，第一件事是做什麽？」

梁渠沉吟：「观察一下外界变化？」

「继而？」

犹豫片刻，梁渠道：「大离太祖野心勃勃，不甘寄人篱下，定会寻找君临天下之机。

「如何君临天下？」

「团结可团结之人，默默等候天下大乱之时机，鬼母教，大乾馀孽便是可团结之人！

而鬼母教的仪轨，又如灯火，吸引飞蛾，二者定会臭味相投！

不，大离太祖势大，必会鸠占鹊巢，腾笼换鸟！」

鬼母教需要大离，大离同样需要鬼母教。

阴杀水老母是纽带！

即便钥匙把出入口开在蓝湖，二者也会像磁石的两端，上下游，相互吸引！

越王颌首，补充：「江淮大泽万里之遥，战略纵深极为合适，本是适合潜伏的据点之一！种种利好相加——.」

嘶！

拨开云雾见青天。

梦境皇朝开启，大离太祖了解政局之后，极有可能突围出蓝湖，顺流而下来到江淮大泽，占据鬼母教的生态位，甚至霸占阴杀水老母，消化掉大乾！

鬼母教，史诗级加强！

至于北庭丶南疆太强，断不会在大离太祖的考虑范围之内。

零星的史料，梁渠能看出这是一位掌控欲极强的帝王。

甚至再糟糕一些，蜃龙能留后手，大离太祖便是善茬麽？会不会藉助仪轨，另找一个出口？

梁渠明白了圣皇用意。

此一时彼一时。

熬老头战法落伍了！

「陛下仞谕，年节之后，淮惩河泊所，全力清缴鬼母教支脉！消灭大离可能存在的丶

培育的有生力量！断不能让大离丶大乳融汇！」

「明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