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钱往,但她照旧很喜欢赚缝补和改衣裳的几文到几十文,每日就坐那,听大家?说说闲话也挺有意思。
有人即使下大雨,也专门走到廊棚底下来,问她补什么,她说:“南瓦子卖瓦药前的甘豆汤好喝,我一日喝不着,抓心挠肝一样,下雨也得?去喝一碗。”
“我喝,我闺女也爱喝,带了?个篮子来,结果篮子摔地下破了?,正好你们?这给大伙行?个方便,我来补补,不然我今日可还得?再买个篮子。”
也有的娘子来寻林秀水说:“我就住桑桥渡边上的,前头碰上个“庸医”,非说我这纱布衣裳不能缝,听说你这里治衣裳好,我来瞧瞧。”
“对啊,我用药猛,见效快,什么毛病我瞧瞧,裂缝了?,还抽纱了?是不是,我缝几针就好了?,”林秀水也说笑道。
下雨天里,不管男女老少,也仍旧爱来看她补衣裳,即使在那么多日子里,瞧过许许多多次,但就是喜欢看,看她把破洞用线一点点补好,加上纱线,也喜欢看她补绣,剪了?各种?花样子,慢慢将洞给补成新的花样。
其实更喜欢她改衣裳,尤其运气好,碰上一件衣裳现改的,那真是瞧得?津津有味。
比如今日有个胖娘子拿了?件青布衣来,又拉个小男娃,跟林秀水说:“这是他哥穿过的,传到他这里了?,劳烦小娘子帮忙,给改成背裆。”
小孩很不情愿,他大喊:“我不要?!”
“我就想光着!”
“傻小子,”他娘笑眯眯地说,“我肯定会让你光着腚出去的。”
其他人笑,小孩不解,而林秀水想说,背裆和光着就差不多,只是多两层布。
因为背裆和背心差不多,但是小孩穿的背裆,它是真正没有袖子的,不仅如此,它的两边侧缝处是开衩到袖口底下,留一点缝线的,玩的时候风一吹,两边就荡起?来。
她改改也快的,量了?小孩的尺寸,画线裁掉,袖口缝边,腋下处缝六针,底边缝好,背裆就做出来了?。
他娘硬给小孩套上,小孩缩着脖子,赤着袖子,抱着胳膊喊:“我冷。”
他娘仍旧笑着问:“还想光着不?”
“我想多穿点。”
看得?大家?好笑,林秀水也收摊了?,而其他人仍旧在这里摆摊,缝补许多东西?,解决很多麻烦。
桑英撑伞来接她,给她一起?收东西?,并且扬起?光溜溜的头发?来,她头发?梳得?很光滑了?,不再乱蓬蓬的,塞给她热乎乎一块枣糕。
她一手?撑伞,一手?提桌子,“桌子放着我来拿,你可快吃吧,我哥做的,你一日日真够累的,跟上林塘的货郎一样,又卖东西?又卖药还专治牛马人。”
“被你发?现了?,”林秀水拆开糖糕包的粽叶,她承认,“我以后?肯定是个大名?鼎鼎的裁缝“郎中”。”
林秀水觉得?,陈九川不应该搞船运的,他应该做厨子去,雨天桑蚕行?闲,他上半日工,下半日在自家?灶房,给猫小叶炖香喷喷的猫鱼,给小荷做盐煎面、笋泼肉面。
她有好几日,下工后?去对面串门,陈九川在做江鱼兜子,面皮是用粉皮做的,做灌熬大骨、薄皮春茧包子。
桑英会边吃边说:“到镇里来,跟换了?个魂一样。”
“连张树,就我表哥都能混上口吃的了?。”
张树要?知道,肯定会狠狠呸几口,天天给他吃半生不熟的破烂东西?,也叫混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