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得不错,手快稳当,厚薄匀称,我?给你?点半根香,我?瞧瞧能扯多少。”
王月兰扯了三十?来个丝绵兜,丝娘很满意,跟行老说了声,又跟王月兰说:“且在这做吧,一个月两贯二?钱,月初便发,一月里一半缫丝,一半剥茧做小兜。”
“真的?”王月兰搓搓自己湿黏黏的手。
“假的,瞧她还糊涂着?呢,你?明日便来上工吧。”
王月兰仍旧坐在成堆的茧子里,像是看?见了十?来年前?的自己,剥茧、缫丝、煮茧、扯丝绵兜,小兜、大兜,再翻成厚厚的丝绵被,她日日围着?丝绵打转,期许以后。
可是十?多年过去,她历经两段婚姻,不再年轻,其间辗转多个地方,离开故土,却又回到了她熟悉的丝绵行当里。
像是离开许多年的东西,飘飘荡荡的,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姨母,怎么了?”林秀水握她的手,拉她起来,欢欢喜喜地说,“我?就知道你?很厉害的,我?们回家去吧,等会?儿能路过分茶酒店,要一份笋鸡鹅,再买份糖蜜酥皮烧饼,给小叶带份小虾怎么样,得好好吃一顿嘛。”
“我?出钱,再买份麻饮鸡虾粉。”
两个人从丝行离开,此时已经暮色将近,两人走在热闹的人群里,相互诉说喜悦,她们彼此紧靠。
夜里,小屋里点了蜡烛,猫小叶吃虾吃得头也不抬,小荷啃鸡腿,她吃得嘴巴油汪汪的,“娘赚了钱,我?能日日能吃鸡腿吗?”
王月兰批复但驳回,“你?也日日从你?阿姐手里赚钱,我?有天天吃上糖吗?你?想得可真美。”
小荷点点头承认,“我?就是很美。”
“边上去。”
“小叶,没听见嘛,叫你?边上去。”
林秀水吃鹅腿,笑出了声。
这夜里,一家子都睡得很好,明早有晴朗的日头。
王月兰去辞了工,以后不用再五更天起床,急匆匆起来煮饭,着?急忙慌出门?去,被支使着?先扫地,再搬染架,多干一堆活。
她也可以卯时起来,辰时在上工,期间到南瓦子买新鲜菜蔬,煮给三个孩子吃,给林秀水搭把手,帮她一道收摊。
当然没出两日,大伙就知道她换了行当,不去染肆里头,进了丝行里,虽说不知道工钱,但总归羡慕。
陈桂花打量王月兰,头一次不再跟她呛声,很认真地问:“这行当你?怎么进去的?”
“靠有个外甥女,”王月兰话语平淡,面上那笑满满溢出来。
陈桂花气得恨恨跺脚,怪她没有个外甥女,真是气人,怪她家那个死鬼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吴。她要给她儿子改名?,不姓吴了,姓应去,叫应有尽有,她还怕以后享不了福。
王月兰换行当的事情被热议了一番,而林秀水也被大伙问了一通,她被吵得耳朵疼,赶紧上南瓦子里去了。
别看?时辰早,猫狗都窝在屋檐下打盹,可人都早早上工,南瓦子的路岐人早冒了汗,在那耍杂技。
林秀水到的时候,春大娘早已领着?这帮孩子们,在街头吃馒头,吊吊嗓子,准备晚些时候开唱。
见了她来,大家很欢喜,春大娘赶紧塞给她个半冷的馒头,“吃一口先。”
林秀水推回去,“我?刚吃完,大娘你?来,我?跟你?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