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尽耽误工夫,你们买去,我不要使这玩意。”
但他套上后捞缸里的麻线,熟悉的刺痛感没有传来,只有手套里丝绵纸的轻微刮擦,而且手套硬不容易滑,攥在手里刮麻线上的浆水很容易,不像手要使很大劲。
他咳了声,“给我来两?双先,不,三双吧。”
“大宽叔,你不是说不要使这玩意,”有人笑话?他。
老丈哼一声,“好用的东西不就是给人用的,我爱使,我日日用,我年年用。”
所以她这批新的手套在麻线作坊处,卖得挺好,属于但凡用了手套,再去掏麻线的,当场会掏钱买。
毕竟套了手套的那点难受程度,比起?手烂了还要进碱性的稻草灰里,滑石粉浆中,要好上太?多。
林秀水出来时身后跟了不少?人,要她常过?来,多做点好东西来,她们洗衣行?的人不挑。
而林秀水也可喜欢和洗衣行?的人做生意了,掏钱爽快,又不爱挑剔。
出门?空荡荡的钱袋子,已经多了七八吊钱,林秀水挎的包都变得很沉重,沉重但她很喜欢,再重一点也没关系。
她拿钱去买面油,这种东西卖的人称油瓯,买的叫油缸,她前头说要给姨母买来着。
银盖罐贵,陶装的便宜,她闻不出什么味道?,喷香,买一罐五十六文,头油要便宜些,但胶黏。
林秀水还买了两?把插梳,既可以梳头发用,又能插发髻上,准备明日起?早买两?束鲜春兰。
回去时跟小荷嘀嘀咕咕说了许久,小荷这回保证,“我跟阿姐你睡,我会早早起?来的。”
王月兰夜里听闻这事?,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倒是没说什么,她累得很,染肆里一天从早忙到晚,她倒头就睡。
第二日起?来时,王月兰下楼熬粥,进灶房很稀奇,指指灶后面的林秀水跟小荷,“你俩捣鼓什么呢?”
“五更天才多些吧,你个大懒虫也起?来了。”
小荷哈欠连天,她还拱拱手,“要给娘你过?生辰呀。”
“阿姐说,让人高?兴的事?,宜早不宜晚嘛。”
王月兰生在春二月末,那时春兰开?了,她就叫兰花。
可后来想?,会叫她兰花的人都走了,想?想?改成?了月兰。
“闹这么大阵仗,不过?我心里可高?兴,”王月兰捧着林秀水烧的面,热气熏到她眼睛里。
林秀水说:“生辰就得高?兴嘛。”
王月兰收了小荷做的香包,收了林秀水的东西,尤其喜欢她做的那双鞋,想?想?光自个儿瞧不行?,得出门?显摆显摆,最好能显摆到陈桂花面前去。
林秀水看她出门?,没过?一会儿,便听见门?口传来陈桂花阴阳怪气的声音,“可真了不起?,叫你享了外甥女的福。”
“那可不是,你今日说什么我也不气,”王月兰的语气带了明显的笑意。
陈桂花说:“那你借我银钱。”
王月兰扭头便走,想?得可真美,反正她穿那双缎面绣花鞋,头上插两?把梳子,戴新鲜的春兰,给自己面皮抹得油亮亮的,踢踏着在巷子里来来回回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