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尺掉,哪怕做别的,都得损失一两贯。
顾娘子很清楚,她?说:“临安那边好?的抢不到,这种料子还算能过得去,采办已经同我说过了,没法子,只能先熨,到时?候让裁缝作的看样子裁,赔点钱和料。”
林秀水又将目光转到布上?,盯着瞧了会儿她?刚看见这纱缎的时?候,心里便?有了个念头,这会儿听顾娘子这般说,她?思来想去道:“其?实有种法子的。”
“嗯,说来听听,”顾娘子偏头看她?,想听听她?的高见,心里倒是?没多大指望。
林秀水点点这明显不同色的纱,她?说:“可以换纱,将这条纱抽出?来,从底下拆了纱线来,再把纱补回去。”
她?说出?来时?,大春玲皱眉,小春娥站在凳子上?冲她?疯狂摇头,只有顾娘子沉默,她?在沉思这法子,因为林秀水并非是?说大话的人?。
顾娘子深思后,问道:“你能换补?”
“我能,”林秀水口气?笃定?。
她?这段日子接手过的补纱活计总共有三十九件,哪怕那些纱只是?普通的素纱,她?也摸清了纱的大致走向,即使换纱比加纱要求和难度更高,她?从来没有试过,但她?也不打怵。
顾娘子说让她?试试,林秀水要绣架、铜镊子、剪子、绣绷,将纱缎反过来,换纱得从反面来。
反过来的纱缎铺在绣架下,底部是?空的,她?伸手取绣绷套在要换纱的地?方,她?用针挑出?纱,与之相接的左边长纱留出?头,利落剪断。
小春娥低低嘶了声,捂住自己的嘴,院子里此时?静到只有院外时?远时?近的声音,其?余人?连喘气?都没有。
林秀水只专注手里的活,她?右手握镊子,夹住细纱的线,这线实在太细,她?用手握不紧,一捏会打滑跑出?去,她?左手托着布,右手极为缓慢将这条线拉出?来,时?不时?用手去抵一下。
拉出?纱不难,难的是?加纱,尤其?这种带了颜色,有纹路的纱,林秀水拉完纱后,用布擦了擦手心,再按上?头的纹路找线,找了有一阵子,再加纱加回去。
加纱要用最细的针,她?将线穿进去,从相隔五个的孔眼里,一上?一下慢慢加线,孔眼很细,林秀水不得不趴在上?头,补一半站起来甩甩手,手有点酸,再慢慢如小鱼游动一般推进,纱渐渐游到了终点。
剪掉最后的线头,拉直扯平整,还吹小风的天里,林秀水脑门也渗出?点汗来,抚抚胸口 ,看着成功换下的纱,露出?笑容,转头跟顾娘子说:“娘子,你瞧瞧。”
小春娥早早探过头来,极为惊讶地?不住点头,拍手叫好?,“没想到阿俏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简直比那种像那种不出?世的神医,人?家治人?,你补衣裳。”
林秀水这话早不知听了多少回,此时?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坦然接受夸奖。
至于顾娘子,她?细细瞧了瞧,原来有显眼纱线的地?方,如今换过纱后,竟是?再无半点痕迹,她?刚才便?注意林秀水的动作,手很稳,慢条斯理的,而且明显不慌乱。
她?的目光里涌动着惊讶,在林秀水身上?来回打量,有些许探究,又稍坐会儿,她?再看林秀水的目光里变成了欣赏,最后只拍拍她?的肩膀道:“阿俏,你跟我出?来一趟。”
林秀水跟出?去,有些许疑问,她?自认为补得不错,除非手艺极为娴熟的老师傅过来补。
“你这手艺很是?不错,”顾娘子如此说,她?近来疲惫的面色涌露出?真心的笑容,“我们从前拿这除了裁剪下,做其?他的东西,有了你这手艺倒是?能少发许多愁。”
顾娘子自然不会放过林秀水这样的手艺人?,她?转瞬间便?道:“虽然你来成衣铺未满一个月,但你又确实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