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火杵,都能烧旺。”
小春娥又咳了几声,她笑道:“我娘说,像我们这样子没大能耐的人,能做好一样事情就不错了。哪怕是烧炭,我今年烧好这个炉子,明年烧好那个锅灶,总能糊口的。”
她说完后,走了三两步过来,鬟髻一甩一甩,“上回我说想去临安府当个烧火丫头,那是说笑的,我最想去四司六局的油烛局。”
她掰着手指头数,“那里头有管上烛、修烛、点照、压灯种种,最要紧的是有装火和簇炭,我就奔着那去的,我要做个很厉害的烧火娘子。”
“是我想窄了。”
林秀水有些惭愧,有时候太过寻常和微小的活计,在她眼里是无关紧要的,但在别人那却并非如此。
她只顾听小春娥的话,手里的熨斗炭火熄了也没发现,又匆匆拿小钳子将炭夹出去,换了新炭来。
林秀水不免想起自己,在生计难以维系时,裁缝是她为生的手段。
或许等她哪天觉得,当裁缝远远重于赚钱时,那才有底气说出口,可是眼下,她还是先赚银钱,能把自己日子过好再说。
在这一天里,她依旧熨那条绸缎裙子,照常准点下工,照常支起她那个古里古怪的招幌。
她在整理那件花里胡哨的褙子时,巷子口有一群小孩在墙角边上,扎三只辫子的张铁生一口一口舔着糖,糊得嘴巴一圈,扬起头问小荷,“你怎么这几日都不跟我玩了?”
“是呀,小荷,叫你玩千千车你也不来,”另一个满头髻,扎红绳的小孩也好奇。
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孩道:“对呀对呀,你不同他们玩,怎么也不同我们玩了。”
小荷翘起头,又背过手,她不说话,只在众小孩面前来回踱步,故意把脚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
厚鞋底落在石砖上,发出哒哒声,终于吸引了这一圈小孩的注意力。
“呀,小荷,你穿了双新鞋子,还是猫脑袋!”“是大黄猫,跟我家墙头那只趴着的黑猫一样。”
“我没见这鞋子,小荷,你脱下来给我穿穿。”小荷见引起了大伙的注意,终于绷不住露出笑来,她其实很爱显
摆,只是她娘给她吃饱穿暖便成,从不管什么好看。
她穿得灰扑扑,就喜欢在地上爬,滚,反正衣裳脏了也瞧不出,只是这会儿不一样,她穿得齐齐整整,扎三丫髻,又绑了蓝绿绣花的发带。
从前的旧夹衣绣了花样,新上了漂亮的衣襟,又穿了双巷子里孩子都没有的猫头鞋,她可神气了,再也不想爬地上玩磕头把戏。
“你们当然没瞧过,我阿姐给我做的,”小荷的头就没低下来过,她像只大公鸡地翘起尾羽,“我阿姐会做可多东西了。”
小荷一处处往外显摆,给她做了新的枕囊,之后她还有小包和新发带,她还会有只布老虎。
听得其他小孩艳羡不已,其中一个道:“那有什么,我知道你阿姐在哪,我叫我娘寻她买去,就做双跟你一样的鞋。”
“我,我也去我娘买,她,她要不给我买,我,我,我就不买。”
小荷气得像只青蛙,她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又跺一跺脚,跑走了。
她只是气,她又不傻,大家都去买阿姐的东西才有银钱。
但她还是好气哦。
小荷跑到林秀水边上,嘟起嘴道:“跟他们要多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