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火焰愈来愈近,四周尽是难以望穿的浓烟,滚烫的温度陡然上升,空气中漂浮着烧焦的窒息味道。
他似乎又回到了问竹楼失火的那一天。
只是,那时他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挚友为救他被烈焰吞没,而今,他看到的,则是二叔事情败露之后,神色颓败的狼狈模样。
他收回视线,淡淡扫了眼贺二爷身上黑一块红一块烧焦的痕迹。
“二叔,当初蓄意谋害我,是否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身处烈火之中,尝一遍被烈焰炙烤的滋味?”
贺二爷唇角扯起,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你查到了当年的事?”
姜忆安哼了一声,不答冷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二叔,事到如今,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好自为之吧!”
贺二爷嘴唇嗫嚅几下,脸上泛起苦笑。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这世上有后悔药吗?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贺晋远最后瞥他一眼,锐利如刃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不是每个犯下过错的人,都有悔过自新的机会。”
背着他的娘子,在木梯被火焰吞没之前,他疾步循着台阶跃下,背影很快消失在呛人的浓烟中。
轰隆一声巨响,木梯应声断裂,脚下的阁楼失去支撑,也开始坍塌陷落。
四周剧烈晃动起来,贺晋睿惊慌失措,背着贺二爷转身往另一边跑去,道:“爹,这里走不通了,我们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出路。”
仓促地奔跑了几步,贺二爷却忽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命令道:“放我下来。”
贺晋睿愣住,蹲下身将他靠着墙边放下,急道:“爹,你是怎么了?火势越来越大,我们要赶紧走啊!”
风呼呼吹来,隐约夹杂着秦氏嚎啕的哭声,“二爷,你和儿子在哪里,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活着!你们快出来啊!”
贺晋睿道:“爹,你听到娘在喊我们了吗?咱们先逃出生天要紧!”
贺二爷双目赤红,用力闭了闭双眸,悔恨的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落下。
如果不是用那些阴谋算计谋划爵位,他本可以与秦氏白头偕老,看着儿子稳步迈入仕途,如老三老四那样,以后膝下儿孙环绕,颐养天年。
可他居心不正,太过贪心!
就算逃出生天又怎样,他又有何颜面面对父亲,面对妻子,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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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传来阵阵轰隆声,似乎伴随着来自地底深处的火焰呼啸——
看到父亲老泪纵横,贺晋睿酸楚涌上心头,低声抽泣起来,道:“爹,我们走吧!要不是您想让我和娘过得更好,您也不会谋害大哥,谋害祖父,我们向他们认错,求得他们的原谅......”
贺二爷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哽咽着打断了他的话:“为父是二房的一家之主,一步错,步步错,就算是想让你和你娘过上好日子,也该凭自己的本事,而不是踩在别人的尸骨上,处心积虑的算计!现在落到这一步,是爹罪有应得!望你引以为戒,以后堂堂正正做人,不要再用这些卑劣的手段害人。”
贺晋睿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贺二爷哑声笑了笑,又道:“你娘还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等到她知道的那一天,就让她怨我吧。以后的日子,望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娘。”
听他这样说,贺晋睿心头慌乱,道:“爹,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话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