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意外,视线在姜忆安的脸上扫过,心事重重地扶着椅子慢慢坐下。
老太太听完这些话,脸色更冷了。
新妇回门,丈夫没陪着,那她还一个人回来做什么?
不如等姑爷身体好了再一道回来,左右不差这几日,非得这个时候独自回娘家,让街坊邻居知道了,还以为国公府没把姜家放在眼里,岂不惹人背后闲话!
姜忆安吸了吸鼻子,起身逐一向长辈请安:“祖母这些日子身体可好?您年纪大了,平日要好生休养,莫要动气,动气伤身。”
老太太鼻子哼了一声,懒怠应她,让嬷嬷扶着回院里歇息去了。
姜忆安恭送她到正厅外,又对罗氏道:“母亲这些日子操劳家务,辛苦了不少吧,瞧着眼角都添了细纹,家里还有几样婚丧大事要操持呢,母亲也要爱惜身子。”
这话明面上是关心,听起来却实在不顺耳,罗氏摸了摸眼角的细纹,暗暗深吸了口气,方抚平了心头的郁闷,淡淡吐出一个字:“是。”
姜老爷捋了捋胡须,皱眉瞥了长女一眼。
虽说这次回来,长女比先前规矩懂事了些,但言语之中却是还不知忌讳,譬如提到了婚丧大事—那婚姻之事,是她弟妹两人的娶嫁,这尚还说得过去,那丧事却是说的她祖母,老太太身体健朗,以后还要长命百岁呢,哪能提到这种不吉利的话?
姜老爷脸色有些不大好,姜忆安移步到他面前,突然拿帕子捂住了脸,道:“爹爹在外办差辛苦,看着都瘦了,女儿不能在你身边尽孝,实在心疼难过。要不,以后女儿常在娘家住着,侍奉爹爹......”
话未说完,罗氏忽地站了起来,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安姐儿怎么说这种话呢?你既已嫁到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的人了,哪能在娘家长住?再说,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也有丫鬟小厮,侍奉你爹的事,不用你操心。”
这话说得很是,姜老爷摆了摆手,皱眉道:“你要是真有孝心,以后少气我几次就是了!回来一趟也累了,你先回你院里歇着吧,等会一起去午饭。”
姜忆安没说什么,只略点了点头,拿帕子在眼角按了几下,带着香草回自己的海棠院去了。
罗氏急忙把高嬷嬷叫到房里说话。
“姑爷难道是不想陪安姐儿回来?”
高嬷嬷重重叹了口气,拧眉道:“太太,岂止是不想,是根本不愿!那大少爷虽是个瞎子,却也是国公府正经嫡长孙,那先前克死的头任未婚妻可是王府郡主,就算那第二任未婚妻门第差了些,也是个大家闺秀,哪个像咱们家大小姐这样,拎着把杀猪刀咋咋呼呼,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懒得很,喝口茶还要指使那大少爷倒水,谁能忍得了她?”
罗氏狐疑地看着她,道:“她素来是个心眼多的,可别是她又耍出的什么花招吧?”
高嬷嬷附耳对她道:“太太,老奴仔细看着呢,自打成亲后,他们夜里睡觉一次都没叫过水,那大少爷还没与她圆房呢!别的不说,单就这一件,还不能说明那大少爷看不上她?”
罗氏心事重重地喝着茶。
先前把长女嫁到国公府,是为了攀上国公府这门亲,她原想着,长女会被那命硬的嫡长孙克死,可她竟安然无事!
无事也就罢了,总之多了这门亲,于姜家只会有利无害,现有对证,自打长女与国公府定亲后,老爷出了一趟公差,回来后就得上司提拔,官升一级,由七品升成了六品!
这是借了国公府的势,才得了这样的升迁,要搁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也就想着,凭着这层关系,以后丈夫青云直上,女儿嫁去高门大户,儿子娶一房有门第的大家闺秀,全都有指望了!
可谁想到横生枝节,长女竟不得那嫡长孙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