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上榻之前,她去库房里数了数自己的嫁妆,那一千两沉甸甸的银子倒是一点儿没用,还另外多了贺晋远库房里的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是不少了,可离她要攒的数目还差许多。
晚间沐浴过后吹熄了灯,她躺在榻上烙饼似地翻来覆去睡不着,察觉到她没什么睡意,贺晋远道:“娘子不困?”
他记得她一向睡眠极好,躺在榻上说上一刻钟话便会入睡,有时累了些,脑袋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光线朦胧的床帐内,姜忆安突然掀被坐了起来,道:“不成,我得想个法子。”
贺晋远眉头微微一拧,亦随她坐了起来,沉声道:“娘子,什么事不成?”
姜忆安盯着他清隽的脸庞,倏地靠近他耳旁,压低声音道:“夫君,明天我们吵一架,之后你便搬去书房睡,我回门之前,咱们都不要同床了。”
贺晋远默默抿紧了唇角,眉头紧锁,“为何?”
虽说成婚之前,他也曾想过与她分房而睡,可成婚当晚,她便压着他要圆房,这分房睡的事,她自然不会同意,他便没有提起过。
时至今日,他早已习惯了夜间她把手脚都搭在他身上,也只有搂着她在怀中,才会安然入眠。
可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到要分房。
姜忆安拨开床帐看了看,见窗户那边黑漆漆的没有人影,确保这个时辰高嬷嬷不会在外头偷偷摸摸听墙角,这才放心地说:“我回娘家的时候,得想法子把我亲娘留给我的银子都要回来,你旁的不用管,就按我说的做,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贺晋远沉默了片刻。
他想她应该很喜欢攒银子,今天她带着香草去库房里数银子了,数了半天才出来,数完之后更是高兴了一整天。
“娘子可是觉得库房的银子不够?若不够,我将田庄变卖了。”
姜忆安摇头说了声不。
她需要的银子多着呢,他是个瞎子,以后没法当官,也不能出去做生意挣银子,田庄以后要留着他们养孩子过日子用的,她才不许他卖掉。
不过,她要用银子的事,不必急于一时,等她以后攒够了再说。
她一骨碌躺回被窝里,伸手扯了扯他的寝衣袖子,示意他也躺下。
“田庄不能卖,再说,我娘留给我的银子本就是我的,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要回来。”
贺晋远默了默,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么说,我与娘子必须分房睡了?”
光线朦胧的床帐内,姜忆安高兴地点点头,还提醒他一句:“先吵一架,再分房睡。”
贺晋远沉默不语。
姜忆安想了想,将吵架的事先与他说了一遍,道:“你随便找个由头,尽可发脾气,多指责我几句,像什么泼妇啦,凶悍啊,抠门小气啊,这些帽子都往我头上扣,让人看出来,你是真的动了气。”
她话音落下,身畔却沉默了许久。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开口,姜忆安半撑起身子,眨巴着眼睛看向贺晋远,“夫君,你怎么不说话啊?”
贺晋远闷闷呼了口气,道:“娘子,我不会和你吵架。”
不会吵架?
姜忆安一想也是。
嫁进来这么久,他大方地送她银子,给她准备她爱吃的饭菜,做活时给她打下手,口渴时给她倒水,她经常指使他做这做那,却没见过他发过什么脾气。
为了教他如何吵架,她干脆钻进了他的被窝,脑袋熟练地枕在他的胳膊上,抓起他的手胡乱比划了几下,道:“等我说完话后,你拿起茶盏往地上一甩,指着我的鼻子严厉地骂上几句就是了。”
她身着单薄的寝衣,一团温软无意挨在身前,晦暗不清的床帐中,贺晋远喉结悄然滚动了几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