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戈捧着碗杏仁酪,漆黑瞳仁大而分明注视她,“禁制与心脏缠绕生长?,要一丝一缕剔除。”
伏宿接话,叹道:“当时能去除禁制的秦老,直言把握不超过五成。夫人走?后第三年,尊上决意要去了禁制,万幸上天庇佑,尊上熬了过来。苏姑娘每三月来一趟帝宫,这伤养了三年才堪堪愈合,直到?如今也没彻底痊愈。”
“夫人……您不在的百余年里,尊上过得很是煎熬。他每月下一趟无妄海,还布下招魂大阵,日日用心头血浇灌,一年又一年过去,人愈发寡言,身上的伤从没好?过。我曾不止一次,看见尊上回到?东明殿,对着空荡荡的地方说话,就好?像……”伏宿放轻声音,“疯魔了一般。”
“得知夫人回来,我真是高兴极了又松了一口气?。否则就这样?下去,尊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瓷勺“嗒”一声掉进碗里。
楚悠浑然不觉,手顿在半空。
伏宿又道:“夫人,我跟随尊上两百余年了,从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尊上真的,非常爱重您。”
大黄从肉堆里扬起头,湿漉漉的小黑眼望着楚悠,附和道:“嘤嘤~”
*
天一连晴朗了数日。
出镇的路因为山崩,不仅堵了还塌了。镇上的青年们轮流挑走?石头,忙忙碌碌清理道路。
伏宿和鸢戈门神似得守在楚悠家门口。施了术法?后,镇上的人都?看不见他们。
她劝不动,就随他们去了。
玄离迟迟没回来,好?在南境那边也没坏消息传来。
楚悠闲着无事,恢复了上山打?猎的习惯。
起初鸢戈和伏宿执意跟着,但他们修为太高,一到?山上那些妖兽逃命似的。于是改为了在山下等她打?猎归来。
她带着大黄狩猎,就像从前一样?熟练配合。
几天过去,原来打?猎的山妖兽被猎得七七八八,她便换了座山头。
新山头妖兽多,林深茂密。
楚悠在猎一只?灰獾妖时,跟着它钻了许多矮树丛,眼前骤然开阔,出现了一条顺着山背蜿蜒的石道。
它看起来年代?久远,许多地方都?砖石外露,但勉强能通行。
愣了片刻,楚悠想起来那天和莫五一行人回镇子时,似乎有个猎户提到?一嘴,说附近有座山还有条荒废更久的小道,通向隔壁镇子。
看来就是眼前这条小道了。
大黄看傻眼了,小眼睛盯着楚悠,迅速进入头脑风暴。
如果女主人要走?,拦还是不拦?
拦了会被女主人打?,不拦会被主子剥皮。如果拦了没拦住,将挨一顿打?并?被剥皮。
“嘤嘤……”它希望有一个活命的方案。
楚悠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低头看见大黄垂头丧气?,不解道:“怎么啦?那只?跑了就跑了,今天猎得够多了,先回去吧。”
牵着大黄正要离开,她脚步一顿,想着镇子的路一时半会修不好?,万一有人要出去,这也是条路。
于是松开大黄,把附近灌木丛清理一遍,又沿路都?做了记号,方便邻里找到?。
大黄先是一喜,随后更加垂头丧气?,耷拉尾巴跟在楚悠身后。
天色昏暗,下山时准时准点守在山下的伏宿和鸢戈竟不在。
楚悠四处找了一圈没看见人,满肚子疑惑往镇子走?。
红艳艳的落霞铺满镇子,染得月桥下的河面波光粼粼。
一人一狗晃悠悠走?回了竹院。
“吱呀。”院门推开。
一道修长?身影静立,正对着院门。
天光仿佛照不到?这,他融于昏沉暮色,一双幽暗紫眸望来。
楚悠没料到?玄离无声无息回来了,先是一怔,随后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不久前。”他微微一笑,“我不在的这段时日,过得还舒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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