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与云芹有往来,朱家同意她出来,往好听了说,是怕儿子和陆挚有冲突,她好调解。
实则只教她给他出气。
她停在房外轻敲门,道:“夫君。”
朱县令声音模糊:“进来。”
候着的婢女推开门。
五六月,杭州暑热,房里摆了四只冰盆,寒意迎面,紧接着,是一种馥郁温香,奢靡非常。
房中两个妾室起身,朝主母行礼。
陆停鹤示意她们出去,丈夫则吃着酒水,又摘一颗葡萄吃,对她是眼睛都懒得抬。
婢女低头,放下茶碗。
陆停鹤在桌子另一边坐下,说:“新知州上任,夫君告病不去,已是冒险。”
“如今都快十日了,夫君再拖着,只怕知州心有不满。”
她话音刚落,丈夫骤然挥掉桌上的吃食,瓷器砸碎了一地。
饶是早有准备,陆停鹤和几个婢子,全吓得一耸。
朱县令道:“怎么,人人都得怕陆挚不成?我不去,他除了生怒,还能奈我如何。”
他又指着陆停鹤,讥讽说:“还有,要不是娶了你,我哪还得避着陆挚。”
他果然迁怒了她。
实则前知州调走之际,他想进府衙,然而陆挚一来,家中再三嘱咐他这三年老实点,令他憋屈。
不过,他已习惯全怪到陆停鹤头上。
陆停鹤默默垂泪,道:“是我让他们关系不好的吗。”
上一辈恩怨难消,她了解不多,只知家中尽力挽回依然无奈。
可她没做过什么,偏偏要为它受恼。
朱县令不听她辩解,径直离开书房。
陆停鹤擦掉泪,平复好心情,她又想,云芹也到了杭州。
不管如何,她得去见见她。
正想着,一个传话的小厮步伐很快,到了书房外,差点撞上朱县令。
朱县令:“匆匆忙忙做什么?”
小厮:“大人,洪秀才他们被捉了!”
洪秀才几人是和江县的秀才,与朱县令往来频繁。
朱县令:“在和江县谁敢捉他们?”
小厮:“新知州!”
……
朱县令告假的事,陆挚早忘了。
杭州比建州大,事更繁杂,这十多日,他忙得脚不着地。
终于明日休沐,陆挚与几个下官吃酒,喝倒所有人,身心舒畅,仗着酒意疾走回家。
到杭州后他雇个人力当长随,此时,那长随狂奔:“老爷,老爷慢些!”
家门口,卫徽借着灯笼的光捧书读着。
陆挚回来,他忙起身,道:“老爷回来了。”
陆挚摸摸他脑袋。
府邸穿堂立着一架红木螭兽纹屏风,绕过屏风,府内灯火映入眼底。
于他而言,家便是这粒灯,他眉头微微一松。
花园里,陆蔗荡着秋千,和沈奶妈说话,见到他:“爹爹!”
嗅到陆挚身上酒味,她赶紧捂住鼻子。
陆挚心情很好地朝她笑了一下,就进了院子。
他和云芹的院子宽阔,一架葡萄藤下,熏着艾草驱蚊,灯火轻摇,云芹坐在椅子上摇扇子,边看书。
她目光没挪开书,只抬抬眼帘,问:“这回喝倒几个?”
旁边,陆挚打水漱口洗脸,朝她伸出一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