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循声看去,云芹从门边探出脑袋。
她提着一盏灯,暖色烛光里,肌肤温润如玉,附着一层温柔的彤色,一双明眸,仿佛浸润了春水。
一刹,陆挚眉头舒展。
或许画不出来,是因为想画之人,近在眼前,所以,不管如何纸上技艺如何高超,都不如最真切的她。
他心底发软,看了眼时辰,收起纸笔,说:“睡觉吧。”
云芹不置可否,她掩了侧屋的门,自去了主屋,不一会儿却出来了,腋下夹着一个枕头。
她说:“有一件事。”
陆挚有点不太好的直觉。
果然,云芹又说:“桂娥和母亲太怕恶鬼和霍征了,我今晚和她们一起睡。”
侧屋的床,倒是挺大的,睡三个女子绰绰有余。
陆挚说:“我也怕。”
云芹:“不信。”
陆挚:“……”
第73章 长命百岁。
且说, 不止张府陷入慌乱,京中也弥散着紧张的氛围。
段砚当天就打听到,陆挚和姚益都在张府,又得知禁军没在张府找到木罗刹, 大松一口气。
想到姚益也上京, 他有心出门找他们, 但段方絮用家法鞭子揍了他一顿。
他打完, 才问段砚:“知道错在哪了?”
段砚忍着疼痛, 面如金纸:“大朝会上,我不该出列,不该说话。”
段方絮道:“倒是有自知之明,你以为你是榜眼, 说话就有分量?不过一七品翰林,一个不慎, 你小命难保!”
段砚:“我错了。”说完就晕了。
段夫人得了信去救人,朝段方絮一阵哭喊, 所有声音动静,牢牢关在段府内。
段家家法名不虚传,段砚告假, 足足躺了七天,才能下地。
也是这日, 陆挚和姚益前来拜访。
段砚捯饬了一下形容,忙叫仆婢引二人到自己外书房。
但看陆挚着一套青色回字锁边冬袄,腰间挂着白色包子纹香囊, 眉眼如画,眸色清冽,身姿挺拔。
姚益身着湖蓝色云气纹袄子, 面容黝黑,笑声爽朗:“段榜眼,许久不见!”
段砚阴了多日的心情,有所回转。
过去,陆挚和段砚交集更多,因二人皆是书院翘楚,难免较劲。
后来姚益加入,意外缓和了陆挚和段砚关系,尤其是六年放榜后,几人更成了莫逆之交。
目下,陆挚和姚益嗅到段砚身上药味,都不提。
段砚却主动说:“没什么不可说的,我是被长兄打了。”
他使仆役关门,便讲起朝堂上爆发的争执,以及段方絮打他的缘故。
姚益:“……打得好。”
陆挚也颔首,道:“你冲动了。”
段砚苦笑:“事关萧山书院,我就着急了,可见人总避不开一个‘关心则乱’。”
说了大朝会,段砚问他们“罗刹案”,二人也低声说了。
段砚道是好险。
最开始,因“罗刹案”被抄家的,是大理寺少卿,最近几日,太常寺少卿也卷入此案,全家流放。
眼见着,有衍生成大案的趋势。
段砚:“长兄已差人去阳河县取证,秦国公会有错漏之处的。”
姚益说:“我和拾玦在阳河县住过,那‘地头蛇’着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