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被搁置,云芹和李茹惠从房中出来,朝老太太屋子那边走。
就在西院小路上,撞上小跑而来的何桂娥和月娥。
几人一道来何老太屋内,何大舅妈才刚走没多久,何老太和春婆婆正说着什么,见她们“闯”进来,纷纷住嘴。
谁也没说话,何老太知道她们想知道什么。
老太太绷着一张脸,须臾,才说:“成了。”
一刹,整个家的空气、地板、砖瓦,仿佛动起来了,何月娥傻傻地怔在原地,何桂娥突的泪如雨下。
云芹肩膀放松,也和李茹惠相视一笑。
…
最近半个月,何大舅谋了个事,随韩保正去县里各家派发年礼,混个脸熟。
他好歹是个秀才,那阳河榜带来的坏名声,也该过去了。
他想接一些润笔活计,过渡一番。
但后者很不顺利,只有一些简单的、便宜的书信,并没有大宗一点的,不求墓志铭,连拜帖也没有。
让何大舅十分不解。
得知他的意图,韩保正劝他放弃:“本来拜帖多少能分两宗到你这,可今年县里多了一个署名‘努力加餐饭’的秀才,把事都揽了。”
何大舅震惊:“还有这种人?他写得完吗?”
他在家躲了快一年,外界什么消息都断了。
韩保正又说:“我说的全揽,不是你以为的意思。当时四五月‘餐饭生’接得多,如今他放话说,只再接十份。”
“县里老爷们要写铭文、拜帖,但凡不急的,都排在‘餐饭生’那,看看他接不接。”
“他要是没挑中,不接,才轮到州学和其他秀才。”
何大舅:“竟有这般轻狂霸道之人,他那字是写得很好么?”
韩保正从要送去刘家的字画里,拿出一副桃符,递给何大舅:“你看看如何?”
何大舅愤慨不服,展开桃符,细细看了一遍。
越看,他的眼神就越清澈,支支吾吾:“着实,很可以……”
韩保正笑了:“这桃符我花了五两买的呢。”
何大舅顿时更小心,把桃符卷了,还回去。
不过,他总觉得,这字有点眼熟,对了,何宗远正在临摹这字!
而且,不止何宗远,他看过一点陆挚的文章,隐约记得,陆挚的字和这字挺像。
连陆挚也临摹这字。
他又想,陆挚写得太潦草,还是何宗远临摹得更好。
几日后,等何大舅回到家里,他才知道,何月娥说给了云谷。
他当即关上门,责怪妻子:“我让你看看月娥的婚事,你怎么说给云家这种破落户?他家能出多少彩礼?”
何大舅妈说:“二十五两,不算少了吧。”
何大舅更为烦躁,把何大舅妈讥了一通。
何大舅妈想起王婆的提醒。
当年为五十两彩礼,何大舅妈让大女儿远嫁广南东路康州,后来,大女儿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
何大舅妈不是想女儿,只是当时,村里被指指点点的都是她,却没人说丈夫。
如今她不想再来一遍,就告诉何大舅:“你知道的,林伍前一任妻子,是他吃醉酒,把人家从楼上踢下来摔死的。”
“如果月娥真出事,恐怕在老太太那,也不好交代。”
何大舅:“这有什么,林伍要是有罪,官府自然抓了,就你妇人之见。”
想起王婆说的,何大舅妈又说:“本来你就为工作奔波,有阳河榜在前,如果出丧女之事,再有人想捅你刀子,不得又被唾骂一通。”
几句话,何大舅骇然。
他镇静下来,思索许久,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