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挚喉间微微发涩。
很快,三人回到何老太屋里,何老太正逗何玉娘说话:“是不是鱼肉好吃,是不是陆青舟带你捕的这种鱼?”
何玉娘点头,却不肯再说一句。
见外孙和孙媳来了,何老太背过身,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
何桂娥起身去倒茶。
陆挚在何玉娘身边蹲下,道:“娘,你现在可好?”
何玉娘笑嘻嘻:“阿挚。”
她又看云芹,用勺子挑了鱼目,高兴地催:“云芹,过来!”
云芹轻轻笑了笑。
她不爱吃鱼目,就假装不知道何玉娘的意图。
只是,这般看来,何玉娘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好像方才说的那长句、那记忆,不过稍纵即逝。
何老太收拾好情绪,说:“好了,也怪我和春溪老了,遇到点情况,就急急忙忙叫你们来,只一点,你们娘估摸真的能好。”
春婆婆:“是啊。”
陆挚深吸一口气,也笑说:“是。”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稍稍冲淡了另一个可能的坏消息。
陆挚说:“祖母,原先我和云芹,也要过来这边。”
便说了阳河可能决堤,他们打算去通知官府。
何老太对当年阳河决堤的事,印象很深,这也是她只想住在长林村,不搬去县里的缘故。
毕竟阳溪、长林二村在上游,阳河再如何决堤,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该是县里的人逃来这边才是。
何老太皱眉:“你们现在要去县里?”
春婆婆:“外头天黑路滑,不好走啊。”
何老太:“要不让别人去吧!”
陆挚摇摇头:“祖母,拖不得了。”
实则话一说完,何老太也知道不对,明知道危险,还肯去的有谁呢?这一筛选,就又是时间。
这事本不该落到云芹陆挚身上,全因那保正不在。
何老太知道保正逃了的内情,心说,县令造孽,这孽终究要回馈到阳河县!可县民何其无辜!
只一点,她担心外孙和孙媳。
她又看向云芹,屋中光影温暖,照在女子昳丽眉眼间,她眼儿乌黑圆润,神色温和宁静,没有惧意。
就像只是去做一件寻常的事,也并非陆挚拉着她去。
何老太心道,自己险些白活这么多年。
她也不再犹豫,说:“你两个也不能就这么去,春溪,去解了驴。”
春婆婆:“诶,好。”
又让二人穿上衣服,吃热茶。
最后,何老太只能叮嘱:“如果下面淹了,就回来,别冒险。”
陆挚和云芹答应:“好。”
送这对夫妻走后,何老太也没歇着,她闭了闭眼,叫春婆婆:“去把大家叫来。”
这一晚,何二表兄何进祖去了阳溪、奉阳村,通知了云家、邓家,闲在家的何大舅、二舅几人,加固何家大门,或者冒雨去收米收菜。
……
天好像一下坠入秋冬。
天际擦过一道道闪电,雷声轰轰,大雨瓢泼,打在雨笠上,云芹坐在驴上,双脚倒也不用涉水。
陆挚一手牵着驴,蓑衣里伸出来的手,都被打湿了。
闪电那么近,频率也高,把前路都照得很亮,也勾出两人薄削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