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玩耍……
种种回忆,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云芹对他的感情,和他的感情不一样。
她或许对谁都这样。
正好几年前,秦员外的倒霉儿子吃香瓜噎死了,秦员外悲痛欲绝,长随为哄他高兴,翻遍族谱,从员外祖上秦副将那一辈,找到秦聪家这一支。
论亲缘关系,可是远得不能再远,不过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秦员外来说,是个好消息。
彼时秦聪十六岁,有三分生得像秦员外的二儿子,秦员外顿觉是天意,他不信自己命里留不住儿子,动了收他做义子的心思。
只是上一辈,秦员外兼并阳溪村田地时,和阳溪村村民有过摩擦。
阳溪村保正和村民,私底下很是憎恶秦员外。
秦聪父母却早就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惜秦聪不答应,他们又不敢太逼着,免得闹出丑事,叫村里人看轻了。
而秦聪和云芹的婚事,是在他们十二三岁就定下来的,本以为如何都没法了,婚事却有了变故。
秦聪父母站在制高点,向云家发难,也借此和阳溪村村民分清楚,直奔富贵去了。
退亲时,秦聪全程没有出面,第一是怕被云广汉云谷堵住暴打,第二是他总想象着,云芹会后悔。
虽然以他对她的了解,几率渺茫。
后来,秦聪一家和秦员外攀上关系,搬离阳溪村,秦聪一举从村汉变成员外公子,他有了扇子,有了书房。
再半年,他依从秦员外,定下一门顶好的亲事,有了妻子,有了孩子。
日子明明已经过得很好。
可是午夜梦回,秦聪总十分烦躁,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什么。
直到这一年暮春时节,他外出办事,路过阳溪村,在春雨朦胧里,遥遥看到了云芹。
她在修屋顶,故意用斗笠逗屋檐下的云知知。
云知知“啊”了声,她倒是眉眼弯成一道新月,笑靥如花,气色丰润。
他走了后,她没有枯萎,而是繁茂生长,愈发清妍。
那一幕,在秦聪心里反复咀嚼,他终于懂他这两年为何总烦躁。
因为不甘心。
所以,他在远行之前,觍着脸主动去问云广汉,他现在有钱,养一个云家是足够了。
秦员外对他,也是只要他办到他要办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想和云芹“续前缘”。
他先告知云广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暗暗把秦员外拉出来压人。
这两年他早就学会要如何和村野之人谈话,光放低姿态不够,还得让他们忌惮。
云广汉一直沉默。
他本以为,云家多少会心动,苦日子不是谁都能过的。
结果,等他从外地办完事情回来,云芹已经出嫁了。
他的随从自作聪明替他打听,说云芹所嫁的,是长林村的何家的外孙,陆秀才。
秦聪自尊颇为受伤,不愿再探听,只专注为秦员外孙子秦玥读书的事奔波。
只他还存着一点微妙的念想。
等解决秦玥的事,他要和云芹再见一面,不管说什么都好。
然而这事,就卡在陆挚这儿。
秦聪站在简陋的茅屋外,小孩读《论语》声音清脆,陆挚在茅屋中,一边翻书,一边抽人来读。
这个年纪的小孩,玩兴很重,但没有谁敢在他眼皮下做小动作。
但秦聪久久逗留在私塾外,还是有几个小孩,注意力被吸引,悄悄看他,要不是陆挚在,他们都要交头接耳了。
陆挚蹙眉。
待得休息的那一刻钟,陆挚出了屋子,问秦聪:“秦兄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