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轹灵歉然一笑,引着他到廊下坐定,周边备好的火炉暖融融的烧着银炭,石几上温着壶酒,侧首便可观赏院中雪景。苍老的松树枝盘旋蓊郁,松盖呈漩涡状,雪铺在上面如羽毛华盖,倒也不失雅趣。
内侍退避三尺,萧轹灵为谈胤胤斟酒一杯,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道:“信中寥寥数语不得表我谢意,轹灵以酒表谢!”
说罢,她举杯一饮而尽,谈胤胤哼笑一声,也从善如流地饮下,这才开口,声音阴恻,“公主,你可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两个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办了,人没杀利索可不关我的事,倒是你应下我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着落啊?”
萧轹灵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将酒杯放到石几上,注视着谈胤胤的眼眸道:“谈城主,你借我人手和面具之时告知我行事天衣无缝,没人会查出我是凶手,但你可知......她们都顺着线索查到了我,你办事......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我应下你的条件,现下也只能完成一半。”
萧家人骨子里就是奸诈的,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这句话果然没错,谈胤胤冷笑起来,道:“只要做了,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那她们查到也只能说是你时运不济。我们交易已成,你若想要赖账,也得问问我欢宴流光城应是不应。萧轹灵,你不想当不成皇后吧?”
这话算是戳到萧轹灵肺管子了,她胸膛上下起伏,手指紧紧蜷缩起来,“当日我要杀的人,同偷运走你欢宴流光城财宝的强盗是同一人,你不是对她也恨得咬牙切齿,想要除之而后快么?”
谈胤胤怔愣住了,好半晌才道:“原来是他啊。”
生了浅浅黑髭的下巴微微扬起,谈胤胤锁视着萧轹灵,思忖了几息后,道:“既如此,那我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婚宴就婚宴嘛,怎么周围布防这么多御林军,跟要逮捕什么人似的。”
他一句无心之言,倒让萧轹灵眸光闪烁,谈胤胤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道:“我猜中了?那我再猜猜......听闻萧殷时率兵攻入京都城时顺利得很,甚至就连已逃出京都城的你老爹和你老弟都给抓回来砍了头,你小时候寄养在他母亲名下,关系深厚自然没事......他要逮捕的只能是你这一脉中最厉害的萧瀛。”
谈胤胤拍了拍掉到膝上的雪花,摸着下巴道:“不过萧瀛不傻嘛,他怎么肯轻易出现,我好奇得紧,跟我说说呗,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谈城主,言多必失,莫须有的猜测还是别说了。”萧轹灵神色复杂,谈胤胤总是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否则也驾驭不了欢宴流光那座毒城。
她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谈胤胤忽而话锋一转,抬眼时眸中机锋毕现,“佛口蛇心的萧家女郎,看在你大婚的份上,我不会要求你立刻应诺,但你也别跟我打什么马虎眼,咱们坏人办事的那套章程——杀人灭口嘛,你可别对我使,我于萧殷时而言的用处可比你大,他舍不得我死。”
谈胤胤这话说得不错,字字句句踩在萧轹灵的心口上,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颔首背身时眸中渐生戾气。
那边新入宫的秀女们已经参观完这座宫殿,三三两两的揽臂而出,唯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孤零零地跟在后边,像只落单的孤雁。
萧轹灵走上前去,揽着她的手臂,柔声道:“管姑娘,脸色这么苍白,可是身子不舒服?”
管芷璋摇头,道:“心口痛,老毛病了,无碍。”
她是前朝礼部侍郎管劭的女儿,新君登基后残忍地将萧氏皇族成员削首折磨,管劭愤然上谏,被处以廷杖五十之刑。行刑的锦衣卫没压着劲,采用的是着实打,管劭便活生生地被打死在了午门。
管劭赍志以殁,报恨终天。新帝听闻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