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
“活阎王成为阎王之前也是个人,你没见过他温柔的模样,”沉诗毅看着这张容色胜春华的脸,“那时候萧轹灵是唯一的小辈,又在萧殷时母亲膝下长大,两人从前兄妹情很好。后来她父亲篡了位,两人再难回到从前。”
“哦,”风檀听完没什么感情波动,“我与我朝鱼汝囍和郑清儒曾与轹灵公主在郊外相谈,看得出来公主心中有乾坤,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倒是没看出来也有儿女旖思......”
还是对萧殷时的情思......那夜是婉娘头七,她前去京郊祭奠,萧轹灵所说言语仍记在心间:大桦需要一位公主来晄朝和亲。我受用大桦百姓民脂民膏,如今他们需要我,我便来了。我想,风先生书中所写的独立自强,并不是在不负责任上建立的。
沉诗毅笑看风檀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你年纪不大,见识过得人性太少,你不知道啊,这世上有种人,看似格局大,其实心性可以与外在截然不容,世人都容易被她骗了,有时候我真感觉她自己也把自己快骗过去了。”
风檀坐到沉诗毅对面,道:“沉将军怎么知道的?”
沉诗毅眼神微暗,十年前的一桩往事浮上心头,想起萧轹灵那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真切狠意,并没有直面回答风檀这个问题,而是道:“风大人,你可知我为什么选择帮你救出风有命?”
风檀眼中染上戏谑,道:“莫不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我的粑粑粉、痒痒粉和发春粉让沉将军对我恨极之后陡生情愫,当真喜欢上我了?”
沉诗毅倾身靠近风檀,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说话直爽,“原因有二。其一,我既拥护萧殷时为主,他的命令我必须要听;其二,你为救风有命,搅得大晄朝局动荡,虽然事败,但我佩服你,风有命当年在麟州讲授的女子自强自立学说我很喜欢,她在你们大晄是明珠蒙尘,若这般死在不见天日的诏狱里,我也觉得惋惜。”
昏黄烛光在她们中间晕开,两道视线在光芒中碰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眸中不加掩饰的欣赏。
棋盘上散落的棋子下得零零落落,风檀将它们笼到一起重新操盘,道:“事未经历不知难,朝堂之上,我已见识过满朝官员不齿与女子为伍的立场,翻案的明路的确是没有了,暗路我也只剩下萧殷时这一条。沉将军,请给风檀一句爽快话,我能信你吗?”
沉诗毅道:“我们习武之人不爱玩你们文官阴谋阳谋那一套,我既然奉了萧殷时的命,便一定会将事情办好,这点风大人不需要生疑。”
风檀颔首,将计划讲与她听,“明日晚间,风有命麾下御龙营会派出精锐前去红袖阁,晚上正是达官贵人喝花酒的时候,也是红袖阁周遭探子最疲惫的时候,她们会在红袖阁放一场大火混淆视听带官妓们离开,还会挟持其中官员以防追兵。”
沉诗毅皱眉不解,问道:“不是只去诏狱救风有命吗?为什么红袖阁的官妓也要救?”
风檀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她们供我读书八年,任平生给她们的唯一盼头是我能让她们恢复良籍,我做不到,只能铤而走险请御龙营。更何况,我们不可能悄无声息攻入诏狱,届时兵马司、禁卫军、锦衣卫等在京兵官一同向我们发动袭击,我们人手不够,根本应付不来,所以不如玩个声东击西。只要时间控制得当,他们分身乏术。”
沉诗毅麾下士兵英勇武士奇多,但帝京防守犹如铁桶,她不可能让他们都潜入帝京,人手有限,一旦被五城兵马司派出精锐部队,他们在诏狱中容易被翁中捉鳖,若是将五城兵马司的战力分成两股,一支对付御龙营,一支对付沉家军,那么胜算又大上许多。
况且御龙营有曾经参与营救女祸案的人员,风冰竺她们有足够多的经验,把红袖阁的官妓们带出来不成问题。若不是风有命下了死令,不许御龙营插手她的事,风檀不会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到红袖阁,把营救风有命的命脉交到沉家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