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树影,桌旁的两人却未动。
提到张春和的故去,林斐然终于还是没有回避,看向蓟常英:“师兄,齐晨说,道主思及你时日无多,所以你帮我的事才得以翻页,没有受罚。
师兄,我对妖族所识不多,这道裂痕到底代表什么?”
这样一道痕迹,不止是林斐然不知,就连如霰也不知晓。
灵竹一族实在太过神秘,几乎每代都避世而居,传闻住在妖界西部的心斋湖,但谁也没有真的寻到过。
不仅族人稀少,妖界也不常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模仿与化形的本事与生俱来,即便外出行走,也大多是借助其他部族的特征,很少会暴露自己 。
只有在想要生出一颗心时,他们才会走入世间。
林斐然其实隐隐约约有猜测,这道裂痕是在她的替身应劫而死是所出,替身似乎又以其竹心所雕……
出乎意料的是,蓟常英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只是静了几息:“师妹,不必太急,我们两人已经很久没这么坐下谈心了,慢慢说罢,尽管今夜无月,却也另有风光……
我也想与你多说些话。”
他抬手一晃,一壶热茶便出现在桌上,他还未动手,林斐然便立即接过壶与杯,为他倒了一杯。
他无声一笑,收回手,看着杯中渐渐蕴起的热气,缓缓将一族密辛说出。
“灵竹一族,生而无心,但世间没有人是可以不依托心存活的,所以到了少年时,我们便要走出隐地,去寻一颗自己的心,否则,活不过少年时。”
他摩挲着茶杯,看向眼前这个坐下又站起的少女,忍不住一笑:“耐心一些,若是直接说答案,不过就一两句话,说过了,你便要急着去寻法子救我。
这样一来,你还是不认识我,不认识蓟常英。”
他看着林斐然,春风般的笑容不减,抬手拍了拍桌沿:“坐罢,我今日愿意出来,就是想和你好好说一会儿话。
——抛开生死,只说你我。”
林斐然看向他眼中的碎光,抿了抿唇,还是坐了回去。
蓟常英点了点头,将另一杯茶推到她身前:“我们居住的地方,虽然是心斋湖,但其实我们更爱叫它隐地,那是一个很悲寂的地方。
族人之所以避世而居,除了防范有心人之外,更多的是因为被伤了心,不愿再出。”
林斐然抬眸看去,还是如他所想,两人坐在一处,抛开生死,好好说话。
“为何?”
蓟常英看着她,目光中藏着一种难言的辉光:“竹本空心。我们生来就是无心之人,却因各种缘法生出了一颗红尘心,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了心,就意味着有了世间所有欲。求。欲。望能生人,也能毁人。
求得了,便留在世间,乐不思蜀,求不得,便潦倒回到隐地,一生抱憾。”
他睫羽微动,视线缓缓从她面上收回,喝下一口香茶。
“我从小长在隐地,见过许多人懵懂、快意地离去,又失魂落魄回来。那时我们还小,总会去缠着他们,询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们需要倾泄,所以会说很多。
说痛苦、说愁思、说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