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如霰再没见过他。
今日相见,原本也该如此,但他却率先引出这些话,甚至想要将密教的秘密撕开揉碎,摊在他眼前,只是他所知不多,所以未能做到。
他如今的举动,并不是单纯地想要指明方向,更像是……
“你分明看出来了,这不过是一个无能之人在泄愤,借你们的手泄愤。”
如霰静看着他,不再开口,齐晨却笑了一下,罕见的有些晦暗。
“这几个月,我想通了很多事。
橙花因为寒症而亡,我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痼疾,一种诅咒,为了救她,我入了密教,但时至今日才明白,没有密教,就没有寒症。”
如霰打量着他,这个初见时含笑轻言、不卑不亢、仿若事事在手的男子,如今却显出一种颓然和漠冷,眼中不再有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惘然。
他说:“可想清楚了又如何?我已经步入泥潭,无法抽身。
若是最开始就知道,我定会和你们一样,追杀毕笙,但我如今已经经历过复生,不继续与他们盟手,我便无法请愿,再也见不到橙花。
恨也好,怒也罢,我已经走到这里。”
“林斐然曾经帮我拿到扶桑木枝时,我告诉过她,如果有疑问,可以来找我,但她始终没来,那么这些便在今日告诉你。”
齐晨站起身,此时才为如霰斟上一杯热茶。
“如果你想和我一样,步入深潭,我可以举荐你入密教,如果你不想,我能说的也全都说了,夜长风冷,暖茶一杯,请便。”
话落之后,他起身回到屋中,却不是要休息,而是坐到床榻边,倚着床栏,静静看着榻上入睡之人。
如霰没有喝下那杯茶,他坐了片刻后才起身,走出亭子时,他脚步一顿,侧目看向窗内。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我的医术迄今已算独步天下,凡人或许不知,但对你这样的修士而言,一定知晓。
你既然以为寒症是一种痼疾,为何在妖都多年,从未请我出手救治?”
暖黄的屋内,齐晨抬眼看来,那张极其适合描眉点唇的面上,忽然露出一点笑意,面上光影轻摇,将他的目光映得闪烁。
“尊主大人以为,我没去找过你吗?”
如霰还要再问,齐晨却垂下眼,看向那个梦中蹙眉、眉梢覆霜的少女,他抬手抹去那点霜意,轻柔的嗓音缓缓唱起江南水调,榻上之人渐渐安眠。
如霰看去,许是想到了自己,终究没再打扰,驻足片刻后转身离去。
……
另一厢,林斐然和辜不悔正看着那几只脊兽,心中琢磨。
辜不悔摸着下颌想了片刻,忽然道:“想起来了,参星域中有令牌能够号令脊兽,不若我们今日去偷来?”
林斐然却摇头:“既然用来关着沈期,令牌必定在丁仪身上,盗走的风险太大,不如……”
她心中灵光乍现,忽然想出一个邪门的法子。
“前辈,你听说过雨落城吗?一个几乎算是自成一界的地方。”
辜不悔行走世间多年,自然知晓,他立即点头。
林斐然道:“如果能够在同脊兽对上的瞬间,将它们全都送到雨落城中,那么救走沈期就只是眨眼间的事。”
辜不悔正要拊掌,突然一顿:“等等,为什么不直接将沈期送到雨落城?”
林斐然指向那排琉璃塑像:“这些脊兽各有不同,为首的那只白鹤叫做泛目,能够看破术法,若是只将沈期送走,我这滴雨怕是刚到院里就被它拦下了。”
辜不悔眯眼看去,恍然道:“原来它就是泛目,那最后那只猴首人身的岂不就是黥面?我听说它会变人形,仿术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