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寒症后,义母一日比一日嗜睡,现在这个时辰,她很难醒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荀飞飞的话,即便他俯身将茹娘抱起,移到床榻上,她也仍旧睡得很沉,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如霰坐在床沿,并指探上茹娘的脉,神情并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许久后,他收回手,转头看向荀飞飞。
“是你的话,我便不必拐弯抹角。茹娘的脉象松缓,呼吸短浅,神色困顿,这是耄耋之年才有的脉象,她衰老得很快。”
荀飞飞立在一旁,沉默良久:“可有解法?”
如霰垂目,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瓶丹丸,又铺开金针:“有是有,但不可根治,只能暂缓。”
他将丹药递给荀飞飞,这才回身取针,对他道:“记住我施针的顺序,三日为她施针一次,若是寒症病发,则针法倒行,助她将寒气透出。”
荀飞飞眼睫微动,低声应下。
他静心将针法牢记后,俯身为茹娘掖好被角,他的手撑在床沿,顿了片刻,这才转身看向二人:“母亲今天想吃鱼,我便做了些,你们且等片刻,我去布菜。”
如霰却先抬起了手,将金针递给他,扬眉道:“这位背锅大王正在被密教追袭,他们现在应当到了妖都,再过不久就会追到金陵渡,我们立即就得离开。”
这还是荀飞飞第一次听到如霰说这样的话,他收好金针,眼神古怪看去,却发现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那便正常了。
只是……有情人都这么说话吗?
荀飞飞也不是讲究虚礼的人,一听二人还有其他事要做,便也不再挽留,在二人即将离去之际,他匆匆从厨房走出,将食盒递到林斐然手上。
他言简意赅:“路途劳顿,多少吃些。上面一层是尊主的,下面三层都是你的,不要抢食。”
林斐然:“……”
她想拒绝,奈何荀飞飞厨艺上佳,只能吞咽接过。
“走了。”如霰言简意赅,“若是茹娘有事,尽早传信。”
“是。”
二人迅速离去,荀飞飞看了片刻,这才回到房中,坐回床畔,用温热的手帕仔细拭过茹娘略有寒凉的掌心。
不多一会儿,他忽然察觉到什么,动作微顿,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屋脊上方。
只见天幕之中,数位密教修士匆匆追及至此,一眼望去便知修为不俗,他们在这里盘桓、探看。
荀飞飞看了片刻,指间倏而浮现几片黑羽,他将黑羽投掷于半空,一点水波似的涟漪便无声泛开。
“乱花迷人眼,且寻罢。”
他回到房中,继续为茹娘擦拭掌心,神色却不如方才轻松。
天幕之中,原本还在查探的密教修士突然像失去方向一般,动作一顿,面色狐疑,渐渐停在了金陵渡。
……
另一厢,林斐然与如霰正向西而去。
她不由得问:“你这个友人住在何处?你确定密教找不到吗?”
如霰扬眉一笑:“不是找不到,而是定不准。他住在雨落城中,城里只有他一个人。”
“雨落城?”
“落雨之时,雨落城便会出现,世间有多少滴雨,便有多少个雨落城,他就住在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