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十分简朴的密室,四周是高耸入鼎的书架,典籍遍布,中间放有一尊铜鼎、一把高椅,铜鼎下方绘有一朵全然绽开的银丝灌顶。
花瓣穿插交叠,错综复杂,细细看去,茎叶与花瓣上的脉络勾结,竟牵连出一道又一道的法阵。
一处连着一处,一条勾着一条,林斐然完全辨不出这处法阵的全貌。
二人蹲在密室角落,她越看越觉得目眩,便想起身凑近观察,正在这时,身旁的小侍从立即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回原处,甚至在情急之下,将另一块糯米糕堵到她口中。
“嘘。”
他被糯米糕堵着,艰难发出今晚第一个气音。
吱呀一声,密室西边的书架向两侧推开,有两人不急不缓走入,于是密室中的宝珠缓缓亮起,二人走到铜鼎旁时,内里已经亮如白昼。
刺目的辉光将来人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正是人皇申屠陆与参星域首座丁仪。
小林斐然眼皮猛然一跳,如此明亮的光线下,她几乎生出无所遁形之感。
她并不知晓二人是否会发现这个法阵,心弦紧绷之余,向后退了半寸,却不小心踩上身后人。
她回首看去,这人却似并未感受到一般,只瞪眼看向前方,神情比她还要惊惧。
小林斐然回头,默默挪开身子,将他遮住大半。
铜鼎旁侧,人皇笑容和煦,如今正值青年的他面色红润,俊雅非凡,声音也十分清明。
他微微抬手,侧目看向那方高椅:“亚父,请坐。”
丁仪只摇头,双目被压在两条白眉下,看不清晰:“君臣有别,不必了,康儿何时来此?”
人皇颔首以对:“应当在路上了。今夜发生大乱,宫侍们做事难免慢些,等一等也无妨。”
丁仪点点头,也不再开口,人皇却又道:“辜不悔倒是血性,奉为上卿他不做,还敢大闹殿堂,亚父何故放过他?”
“人族能出这样一个人实属不易,以凡人之身比肩修士,几百年来也就他一人,纵然顽劣,却也罪不至死,吓一吓也就算了。
若是都能像他一样,天下人又岂会受无脉之苦?
可惜,只他一人。”
言罢,他凝神看向某处,像是回忆,又像是叹惋。
人皇眸光微动,视线流转之下,缓缓坐入高椅之中。
“亚父仁心高义,苦众生之苦,你我如今所做,不就是为此吗?若天生无脉的人皇一族都能修行,天下人自然不在话下。”
丁仪却摇头一笑:“这样的法子却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不居功。”
人皇颔首:“我明白,密教同样高义,没有他们,便没有亚父,更没有如今的我。”
“密教与你我志同道合,他们还有什么动作,我一定倾力相助。
至于妖界的灵力,必定会引入人界,只是如今妖王被斩首,已然不在你我控制之内。
我先前派人去接触过,新任妖尊油盐不进,性子孤傲,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派去的人连行止宫都未能进得,便被拆成一堆丢出……”
丁仪站在一旁,望向周遭书籍,手中拂尘轻挥,四下尘灰皆散。
“不必担忧,此子心高气傲,境界幽深,上位实属必然,我们却并非无计可施。”
“哦?亚父早有对策?”
丁仪淡淡应了一声,忽然抬步向角落走去。
“算不上对策,只是顺势。”
小林斐然听得云里雾里,话中之人是谁她全然不知,只是见丁仪向此处走来时,心如擂鼓,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