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仍旧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说法。
卫常在收回目光,取出万象罗盘,走入街市人流中。
张春和此行要他做的事十分奇怪,竟然是在妖都中寻出几棵瀑杨柳,在其枝条上刻下符文。
只是师尊行事向来奇特,他早已见怪不怪,也早已学会不多过问。
不论有多古怪,也与他无关。
妖都不小,瀑杨柳处处都有,那如镜面一般的叶片叮当作响,映照着来往行人的神情。
他在万象罗盘的指引下寻出特定方位的树,随后跃上枝头,用一柄篆刻有符文的木锥刺入枝干,一笔一画地刻出奇诡符文。
符文共有九道,便意味着要寻出九株,他从中午寻至傍晚,终于刻到了第八道符文,正是用心之时,他忽然听到一道难掩的轻笑。
倒是有些熟悉。
卫常在抬眼看去,恰巧隔着一条玉带溪,见到了对街游玩的一男一女。
他甚少记下不相干的人,但这两人他却颇有印象。
一个叫橙花,一个叫齐晨。
这是一对修士与凡人组成的道侣,他们的结合甚至比普通修士还要短暂,不论期间是否有病痛,约莫几十年后,注定要天人两隔。
如此转瞬即逝,若是他,定然要为这叫橙花的凡女换脉,以求恒久。
换脉乃是禁术,施用者十不存一,他曾在十八卷禁书上见过,齐晨境界深不可测,修行至此,绝不可能没有耳闻。
但他没用,只由她做一个朝生暮死的凡人。
这难道也是爱?
那二人在挑选纸灯,橙花面上喜意极盛,齐晨也噙着淡笑,虽不浓烈,但眉宇间的柔和却不似作假。
二人之间,好似一缕风也插不进去。
卫常在跪坐枝叶间,遥遥看着,折射的光点落到那张清冷的面容上,烙下几块斑驳。
不知怎的,他突然忆起当年与林斐然去到洛阳城参加花朝节,他们也是这样挑选宫灯。
那时候,唯有与他一起下山时,她的面上才会露出几分过往的鲜活。
洛阳城的宫灯造得十分精巧,若是花灯,便只有牡丹,但若是动物,便能叫人挑花眼。
他没有偏爱之物,只随手挑了一只静然的鱼,林斐然面上不显,但游移的目光,轻咬的下唇,都昭示着她选得如何认真。
林斐然是喜欢抿唇的。
她不喜争端,故而在不愿辩驳时便会抿唇不语。
抿得多,就成了轻咬下唇,但她只在开心时如此。
挑来选去,她择了一只尾羽极长的凤凰,随后提着灯柄,将它搭在手臂上,凤首高昂,翎羽铺了她半身。
她转头看他,目光雀跃,似有火焰在其中跳动。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威风?”
她轻声开口,仿佛怕人听见,又来嘲她自不量力。
那时候,在他还未曾知晓涩然为何时,便已率先体味到这样的情绪。
他知道,她很想进境。
可他无力相助。
无力一词,也是从林斐然身上体味出的。
他不懂安慰,只能点头:“的确很威风。”
这样的威风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藏在她望向宫灯的目光里,不敢高声语,又很快被喧闹冲散。
他看着那只凤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