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此时已收敛心神,道了一声好,随即用冷茶将香丸扑灭,空中青烟散尽,只余一丝袅娜。
她回头看向青平王,叹然一笑:“秋瞳长大许多,又取得太阿剑,我这个做娘的,总为她高兴。”
青平王淡笑颔首:“我心中自然也欣喜。”
话落,他坐到九星身侧:“最近寒症可好?我听闻不少人自朝圣谷中取得扶桑木枝,不如过几日让潮声为你取来?”
九星摇头,看过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潮声到底也是我的孩子,你舍得让他东奔西走,我舍不得。”
青平王听出话里的责怪之意,却并未放在心上:“潮声年纪最大,修为最高,以后自是要接管狐族的,不多磨练怎么行?”
九星从他旁侧起身,抚平裙角:“我们是妖族,寿数非凡人可比,你太急了。”
她不愿在这事上过多争执。
“不是在商议吗?怎么突然过来?”
青平王起身道:“来此是想告诉你,那位贵客传信,说她今夜将至,我们需得提前迎接。”
“迎接?”九星垂下眼,咀嚼着这两个字,“好,我叫若琴来为我梳洗一番。”
青平王颔首,自发到外间去等待。
九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并未放下。
圣人所言或许有理,但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数百年的相处,她知晓枕边人的秉性。
人或许会变,却绝非在一夕之间。
她仍旧认为青平王有异。
……
宴客居位于王府西侧,是一处有三层高的明楼,楼顶有一流珠飞阁,阁中缀珠置玉,花团锦绣,一派华贵之象。
青平王及九星站在阑干前,望向朗月高照的夜空。
她不由得问道:“是何方贵客?为何从未听你提起?”
青平王缓缓扬唇,说出的话却叫人心惊:“是你我都无法攀附的贵客,她不是我能请来的,只有她愿意,才会来。”
“她?”九星转眼看去,“男子还是女子?”
青平王只看向天际:“女子。”
九星暗暗心惊,一同转眼看去,无边夜色间,一只火鸟灼灼而来,烧明半片夜幕,在其身后,却是一架同样燃着白色焰火的玉车。
如流火将坠,耀耀灼华。
车旁随侍着一位道童,如玉雪可爱,只是面上没有太多神情。
九星身居高位多年,修为也不低,一眼便看出那火焰绝非凡品,像是传闻中能融金精,化神魂的须弥火。
这人到底是谁?
甫一入王府内,巨鸟身上的火焰骤熄,道童便飞身上前,将它牵落到院中,而那玉车上的须弥火也篷然烧起,卷开帘幕,于是车中女子飞身而出,如一道飘雪般落入飞阁之内。
九星凝神看去,此人面带轻纱,身穿雪衣,气度雍容,眉目傲冷,如此静声而立,便如一株天山雪树开出,叫人不敢靠近半分。
而那人人恐惧,又人人渴望的白色火焰猛然缩小,分作两团飘下,落到她耳边,像是坠了两个绒球耳饰。
青平王微微一笑,竟弯身行了一礼。
“傲雪大人,许久不见,这控火之法更是精进了。”
“还差得远。”
对侧之人说完这话,旁若无人地坐到首座,先前将火鸟牵到一旁的道童飞身入阁,立于傲雪身侧。
九星暗自打量过去,两人穿着打扮并无异样,只是这小童身上的道袍样式奇特。
绣出的白线从袍角向上升腾而起,状似祥云纹,又向背部聚拢而去,盘旋交缠,勾出一个漩涡。
——她从未在哪门哪派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