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这东西不妥当吗?”沈青绿像是被吓到,脸色顿时一白,“我见这上面的字很是稀奇,便收了起来……”
说着,她故意将符纸展开。
玉敬良惊呼一声,“这……这竟然是昙一大师亲画的镇宅符,寻常人可求不来?”
“昨日娘不在家,二哥你回来的晚,家里就和我大哥……”她越说越小声,像是害怕什么,怯怯地看了玉敬贤一眼。
玉敬贤越发心虚,纵是半低着头,仍然能看出那浑身的不自在。
旁人或许看不太出来,但沈琳琅平日里最是看重他,自是瞧出他的不对劲,声音都带着几分厉气,“大郎,这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许是……许是……”玉敬贤支吾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推脱理由,也找不到可以做挡箭牌的人,急得是面红耳赤。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心虚。
“娘,你别问大哥了。”沈青绿眼眶又红,黑玉石般的眼睛盈满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我知道大哥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他心里只有棠儿姐姐。他舍不得棠儿姐姐走,昨天棠儿姐姐要走时,他们还在一起说话……”
玉敬贤闻言,大惊失色。
“我……我们兄妹多年,她都要走了,我和她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阿离有说你们不妥当吗?”沈琳琅岂能看不出他的心虚,心下了然的同时,更是失望和难受,一是为他,二是为玉流朱。
“大郎,你身为长兄,首当其冲就是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二郎身手不错,人也机灵,倒是不用操太多心。只是你妹妹才刚好,你平日里应该多看顾一二,切莫听信旁人胡言乱语,而对自己的亲妹妹生出忌讳之心。”
“儿子记下了。”
“好了,那改姓一事就这么定了。”
沈琳琅让兄弟俩退下,将沈青绿下来。
沈青绿还在流泪,“娘,你别怪大哥,他不喜欢我也是应当的。我只是有些难过,也不知棠儿姐姐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能将我当成不干净的东西……”
“阿离!”沈琳琅心如刀割,“是娘不好,没有教好他们。”
“娘,我昨晚做梦了,梦到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又成了阿朱。”
沈琳琅心头一紧,一把将她抱住,“你已经回来了,你不是阿朱,你是娘的女儿。”
“我是娘的女儿,我不会再回去的。”透过半开的窗,她看向院子里的那株合欢树,历时一冬的蛰伏,像是死去一回。
年年岁岁新绿出,却是不同的枝不同的叶。死去的她是她,但不是现在的她,所以她回不去。
“娘,棠儿姐姐的名字是你取的吗?流朱,这名字真好听,是不是因为你梦里听到有人叫我阿朱?”
“正是如此。”
“那这么说来,她的名字也是我的。”
听起来分明是很轻很委屈的声音,却像一把刀子直戳人心,让沈琳琅立马揪心不已,暗自责怪自己。
半晌,道:“你的名字,她已不适合再用。”
*
暮色将起,寺庙里的晚钟浑厚悠长。
那钟声久久回荡,惊起竹林里的鸟儿,“扑簌”着飞起。新出的芽一天一个样,前夜才刚冒出的头,眼下俨然已长成寸余。
玉流朱还未近竹林,忽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僧人来,拦住她的去路。
“前面是寺中的禁地,施主请回吧。”
“那是禁地,怎么可能?我上回还去过。”
“万物生发,皆是天意,每年林中的新笋冒出时,这边都会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