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谢不止是方才玉敬良帮她说话,还有从玉敬良的话中,她听出来这位二哥事先见过舅母,且替她说了不少好话。
玉敬良有些不自在地挠头,“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你哥。”
一句我是你哥,让她怔住。
曾经她也问过另外一个人,为何会对自己那么好。
那人的回答也是这个,“我是你哥。”
她恍惚起来,仿佛借由这句话换了一个时空,身处上辈子的场景中。
窗前的那片竹子又到了青绿交错的季节,万物生机呈现着你争我赶的生机勃勃,而有的人却一日比一日凋零。
因为肾病已到晚期,非换肾不能活,她整个人瘦得厉害,也没什么血色,苍白的脸色中泛着黄,哪怕是站起来都得人扶着。
肾源迟迟等不到,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她,她仍然还在装,装不怕死,装对生死置之度外,却贪恋着别人的好,舍不得放手。
她紧紧靠着身边的人,那人清瘦白净,温润如玉,似窗边最为临风的竹子。
“哥,如果人有下辈子,我们肯定还会遇见。那时我不再是我,也不记得你,你还会对我好吗?”
“会。”
*
正院主屋的门紧闭着,玉敬贤站在门外,一脸的阴郁。打眼看到沈青绿和玉敬良一道过来,下意识皱起眉头。
门里面传来玉之衡压抑不住愤怒的声音,“母亲都说了,晴雪压根不知情,她再是有气,也不能把晴雪打成那样。”
一想到自己妹妹那张肿得不成形的脸,还有唇角的血,他就说不出来的恼火。在他看来,顾如许骂的不是谢氏,打的也不是玉晴雪,而是在骂他,在打他的脸!
他从来不曾如此过疾言厉色过,沈琳琅有些难以接受,“我嫂子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我早说过,晴雪不可能不知情,母亲是在替她隐瞒。”
“母亲说的话,你也不信?”他很失望的样子,许是意识到自己之前大声了些,语气低软下去,近乎于暗哑,“琳琅,我知道你生气,气孩子被换了,可是你好好想一想,你自己的痴儿换了人家好端端的孩子,得益者是你,吃亏的是晴雪。”
若是搁在从前,沈琳琅最吃他这样的声音,此时听来却觉得无比的难受,“阿离是被她药傻的!”
“你别听孩子瞎说,晴雪不可能这么做的。”他似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叹了一口气,嗓声更是暗沉,“琳琅,事已至此,我们能不能就此揭过。你去劝劝你哥嫂,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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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琳琅没有回答。
一阵沉默,延伸到外面。
玉敬贤不虞地睨着沈青绿,暗道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妹妹,他们一家人该是何等的和乐融洽。
“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给我记着,阿离才是我们的亲妹妹。”玉敬良瞪回去的同时,白了他一眼。
他一恼,“亲的又如何?”
“亲的确实不如何。”沈青绿冷冷地道:“比如说你。”
这时屋内传来沈琳琅悲伤却坚定的声音,“不好,我做不到!”
紧接着门从里面一开,玉之衡一脸怒容地出来。
玉敬贤下意识避到一旁,人已到了玉敬良身后,玉敬良轻哼一声,“你平日里和父亲最是亲近,这时候怎么不跟着?”
“父亲正在气头上,我们当儿子的岂能触他霉头,让他清静即可。”
玉敬良见沈青绿已经进屋,立马跟上。
玉敬贤犹豫一二,也随他们而入。
沈琳琅背对着他们,一手撑着桌子,从那姿态来看就在是十分难受。
听到动静后,她似是抹了一把脸,再转过身后,那微红的眼眶,以及表情中的难受,哪怕是尽力装作无事的模样,亦是徒劳无功。
“娘没事,你们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