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秋辰的回答,秦夫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他身后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姑娘身上,沉吟了两秒钟之后直言不讳地问道:「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给人当奴仆的?」
李秋辰低头答道:「学生家境贫寒,受人资助方才得以入学。」
秦夫子道:「你名列甲榜前三,成绩优秀,学费可以给你减免,不要让铜臭气玷污了读书人的风骨。」
李秋辰摇头道:「学生若是为了几两银钱就忘恩负义,那才是玷污风骨。」
秦夫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好自为之」,便不再理会他。
这个时候李秋辰还觉得这位秦夫子有点「装」。
我特麽考前三你说我玷污风骨,我要是没考前三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刚才面对前三名的学生,秦夫子语气很平和。从第四名开始语气就逐渐加重,从阴阳怪气逐渐升级为破口大骂。
而且是专门挑学生羞于见人的那一面,展开毫不留情地攻击。
把好多学生都当场骂哭了出来。
叫到唐小雪的时候,他骂的是:「化外蛮夷之徒,披鳞带角之辈,腌臢魍魉也敢入我山门?」
什麽玩意?
唐小雪满脸茫然,一个字儿都没听明白。
秦夫子看着她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都懒得再骂第二句,就挥手让她坐下。
甲榜六十四,实际上就是个吊车尾的位置,后面就是乙榜。
乙榜更是只能看着车屁股吃尾气。
面对乙榜的学渣,秦夫子更是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张口就是祖宗十八代起步。
轮到胡彩衣的时候,她脸色煞白,还没站起身就听秦夫子骂道:「大胆妖孽!你一个连化形都化不明白的杂毛畜生,凭什麽坐在这里听课?给我滚出去!
让你爹把你身上皮剥下来给我做鞋垫!」
胡彩衣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当场被吓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竖得跟棍儿一样直。
秦夫子怒目圆睁,抬手就把戒尺甩了过来。
眼看着那条戒尺就要砸在胡彩衣的脑门上,李秋辰抬手一把捞住:「先生息怒!」
秦夫子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继续点下一个名字。
好学生真的有优待。
乙榜的学生全都缩起脖子,战战兢兢,恨不得把耳朵都捂上,尽管如此也依旧无法逃脱秦夫子无情的言语羞辱。
直到一个名叫曾明明的小胖子时————这小胖子李秋辰也有印象,就是考试当天指着胡彩衣喊妈给我买一个的那位。
这孩子是个刺儿头。
秦夫子刚骂了两句,曾明明就一脚将课桌踢翻,指着秦夫子的鼻子反骂道:「你吹牛逼呢?跟我耍什麽威风?我爹要是在这儿你敢这麽说吗?你看他削不削死你个老登————」
他话还未说完,秦夫子直接一步跨越三丈距离,从李秋辰手中夺过戒尺来到曾明明面前,对准脑袋啪地就是一下。
戒尺没断,曾明明当场被抽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曾明明完全没料到看起来一把年纪的秦夫子居然暴起伤人,被堵在墙角一顿暴揍,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把胡彩衣的眼泪和尾巴都给吓回去了。
揍了足有三十多下,直到曾明明缩成一团再也喊不出声来,秦夫子才重新返回到讲台上,开始点下一个学生的名字。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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