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这掌声竟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所有演员都谢幕完毕,林钊华才拽着钟山从后台一侧走出,共同领衔谢幕。
台下的钟友为三口人正鼓着掌,忽然手都停滞了下来。
锺友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镜,偏头问王蕴如,「那不是钟山吗?我没看错吧?」
王蕴如呆呆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其实俩人都明白,那自然是钟山,因为报幕员紧接着就给现场观众介绍了一遍所有演职人员名称。
而话剧有别于电影丶电视,头一个报出来的名字肯定是编剧。
「《法源寺》编剧:钟山!」
钟山在台上朝众人鞠了个躬,就退到一旁。
他是没事了,锺友为和王蕴如的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什麽情况?钟山不是做美工吗?怎麽变成编剧了?
这麽精彩的话剧,是出于我儿子之手?
刚才让我感动流泪的情节,都是钟山写出来的?
早就对此事心知肚明的钟小兰扭头偷偷观察着父母的表情,心中有一种别样的快乐。
只见锺友为的面色从最初的瞠目结舌,到嘴唇颤动眼神呆滞,然后就是回神之后的不敢置信的狂喜和疯狂上扬的嘴角。
王蕴如此刻终于明白了蓝田野的话是什麽意思,脸上依旧是对钟山身份转变的惊讶神色。
而早就对一切心知肚明的钟小兰,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一种奇特的愉悦。
怎麽忽然觉得这麽爽呢?
她眨眨眼,趁机补刀,「爸丶妈,你们听出来没有,刚才那个歌好像也是我哥唱的。」
「啊?」
这下夫妻俩彻底憋不住了。
此时谢幕已经结束,剧场里的观众们开始陆续退场,只是不少人都凑上去想说话,一时间还有些喧闹。
趁着这个机会,钟山乾脆走下舞台,冲着锺友为几人走过来。
他仿佛无事发生,平静地低声说道,「爸,我一会儿还得回后台,估计早不了,你们先回去吧?」
「哦……好好好。」
锺友为下意识地答应着,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有好多话想问,却又觉得不是时候。
此时,正在退场的马局长看到钟山的身影,有些意外地停住脚步。
他自然还记得这是刚才在舞台上谢幕的编剧钟山。
「友为,你们认识?」
锺友为顿时兴奋起来,他红光满面地介绍道,「马局长,这是我儿子钟山!」
「啊?」马局长一愣,没想到锺友为口中的「临时工儿子」竟然是这麽个临时工。
他依稀记得,当初这小子好像是锺友为从中原乡下接回来的吧?
钟山看到自己父亲的领导,并无半分拘谨,他一步向前伸手握住马局长的手,热情的说道,「原来您就是马局长啊!我可是久闻您的大名!」
「哦?友为说起过我?」
「那当然!」
钟山笑道,「您在燕京教育部门这麽些年,做了这麽多杰出成绩,教育系统里哪个人对您不是心怀敬佩丶默默感恩?」
他指指一旁的钟友为,坦诚道,「我父亲这人不善于表达,但是在家可是反覆跟我念叨您的事迹,十分敬佩您的为人!号召我在工作上向您多学习!」
「哈哈,是嘛?」
马局长被钟山一通彩虹屁拍得心情舒畅。
毕竟这麽一出优秀的话剧刚结束,自己就被话剧的编剧这样称赞,自然就会萌生一种「原来我还在他之上」的感觉。
他热情地拍拍钟山的肩膀,「我们都是老一辈啦,经验自然是有滴,但大好局面还需要你们这一辈去开创嘛!」
他笑意晏然地看看钟友为,忽然觉得这个往日里平庸的下属其实也是有点东西。
要不然怎麽能生出这麽优秀的儿子?
「友为啊,小锺真想向我学习,改天可以去我们教育局来,开个座谈会,随便聊聊嘛!哈哈!」
「啊?啊对对对……」
一番融洽地对谈结束,马局长得了面子,乐呵呵地走了。
钟山跟表情复杂的亲爹摆摆手,自己也转身去了后台。
等他迈步走进二楼排练厅里,邓大姐和旁边那位女同志俩人正演员们聊着天,旁边则是满面笑容的曹宇和不时大笑的刁光谭。
单位唯一的摄影师正疯狂的消耗着胶卷。
作为话剧导演,林钊华此时却猫在一个角落里,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眼瞅着钟山推门进来,他伸手把钟山推到人群中间,趁乱喊道,「编剧过来啦!」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钟山的身上。
「你就是钟山,真年轻啊!」
大姐看着钟山,感慨道,「《法源寺》是部有正气,有激情的好话剧,演员们表演得非常出色,剧本台词也让我难忘,就是有一点不好。」
钟山眨眨眼,「您说?」
「你这部话剧啊,细节太多,台词太好,只看一遍,不过瘾啊!」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大姐旁边的那位女同志打量了钟山半天,此时忽然开口问道,「钟山同志,我有个问题。」
站在钟山旁边的刁光谭低声介绍道,「这位是卓同志。」
卓同志此时开口问道,「我想听听,你台词里说的『小康』,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