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之后,敏锐判断形势的鲲哥果断选择了告退。
院长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刁光谭起身给钟山拉了一把椅子。「来,坐下说!」
钟山落座,曹宇解释,「你可能不知道,上次艺委会给你这个《法源寺》投票,结果十八个人投票,居然9:9打平了,这可是咱们建院将近三十年,有艺委会以来的头一次。」
钟山闻言,心中豁然明朗。
怪不得一直拖着不给结果,怪不得蓝田野最近这麽亲热地拉着自己聊天。
他看看对面的两个院子,「这麽说,剧本您最后通过了?」
曹宇也没卖关子,他点点头,「是,不过还是要改。」
钟山直奔主题,「需要改哪里?」
「哈哈,年轻人,沉住气嘛!」
刁光谭笑道,「刚才我跟院长说了,从今天起,你去剧本组上班吧,主要工作就是配合修改你这个《法源寺》。」
钟山闻言,迟疑道,「是不是往后推一天,今天装置组拆除舞台,我总不能一走了之。」
「行!那就明天!」
曹宇看着对面不卑不亢,面色平静的钟山,心中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得到认可没有欣喜若狂,听到安排不是被动接受,而是主动考虑周到,是个大才。
他转过身从桌上拿过一份报纸,递给钟山。
「《法源寺》这个剧本,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但是让我跟光谭下了决心的,主要还是这个新的精神。」
钟山接过报纸,心想到底是哪个大神在冥冥之中帮到了自己。
一看,原来是3月30日,有一位老人在一场会议上提出了「四项原则」,同时也重新申明了改开的决心。
这不巧了麽这不是!
刁光谭看钟山读着报纸,随口感叹道。
「我跟院长看完了剧本,最大的感触,是戊戌六君子慷慨赴死的时候说的一段话。」
钟山立刻反应过来,张口念起来。
「我们所处的时代,离名义上的帝国已经遥远,但它离实质的帝国还是那麽接近,解决中国问题就是要寻找出路,任何阻碍中国寻求发展的人,都必须回避。」
「没错!解决中国问题就是要寻找出路,任何阻碍中国寻求发展的人,都必须回避!」
刁光谭赞叹地拍手,「就是这句!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这段话,我激动得彻夜难眠啊!」
曹宇站起身,走到钟山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一句话,一个态度,有时候就是一个时代的注解。
「现在国家要改革,要开放,这就要有披荆斩棘的精神,有前赴后继的决心!百日维新的失败是历史的必然,但是谭嗣同的态度,却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尊敬的。」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事情太忙,创作的精力已经跟不上了,光一部《王昭君》就累得够呛……」
说到这,他拍拍钟山,眼含希望。
「你这部《法源寺》好哇,可以说写出了我的心声!好好修改一下结构,未必不是一部常演常新的作品。」
……
一番勉励结束,当钟山走出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领他过来的梁秉鲲依旧站在门口。
眼看钟山出来,他第一时间凑了过来,热情地打听着。
「钟山!怎麽样怎麽样?剧本过了吧?院长怎麽说?」
听着梁秉鲲喋喋不休的问询,钟山停下脚步。
「鲲哥,你会铁山靠吗?」
「啊?铁山靠是什麽?」
「没什麽……只是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钟山随口了结掉这个无人应和的梗,心想自己大概是此间唯一的小黑子了吧?
想想还挺带劲的。
他扭头从楼道的窗户向外望去,看着正午的太阳,赞叹道:「天亮了!」
「啊?」
梁秉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望外面,「现在不是中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