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安的目光停留在艾娃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肯挪开,这时粗犷的声音传来。
「怎麽,还挂念着艾娃呢?」
提姆不知何时来到了这,依靠在门边,啧啧称奇,「唉,艾娃都这麽明示了,结果你……」
「不,我在想的不是这种事。」
希里安摇摇头,打断了提姆的猜疑,「我在想,为什麽是邀请老师和我,而不是老师和我们三个。」
提姆被希里安的话问住了,三兄弟向来是步伐一致,但这次唯独只有希里安一人,肯定哪里出现了问题。
希里安分析道,「也许和我独自在荒野上度过一夜有关。」
「你是说……」
提姆与希里安对视在了一起,目光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你觉得会是那件事吗?」提姆有些不敢相信,「老师已经快十年没提过了。」
「谁知道呢?」
希里安冷静地思考着,「白崖镇与外界失去联系二十馀年了,各种物资储备还算健康,但唯独魂髓的储备正逐步告罄。」
「为了缓解白崖镇魂髓的消耗,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在献血丶提炼,但他终究只有一个人。」
没有任何顾忌,希里安当即说出了那最为糟糕的设想。
「可以说,白崖镇存续的关键都落在了老师一人身上,但老师也是人,他会受伤丶会老去丶更是会死。」
希里安的言语犹如尖刀般,剖开了白崖镇的存亡危机。
「白崖镇需要另一位超凡者……另一位执炬人。」
提姆朝希里安走了过来,神情严肃道,「你觉得老师打算让你成为执炬人?」
「大概吧,毕竟我安全地从荒野上活着归来了。」
希里安想起所谓的混沌的抗性,再想起那日苏醒时,努恩那复杂的眼神,也许那时他就已经准备这样做了。
「不……这不行,这太危险了,」提姆严厉地制止道,「我去和老师讲,他不能这样。」
「没事的,提姆。」
希里安刚想安抚一下提姆,却见他红着眼睛,强硬道。
「不,你不懂,希里安,你没见过那一幕!」
提姆觉察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慢慢地向后退去,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深呼吸了几下,低声道。
「你应该知道这些事吧?」
「只知道个大概,」希里安明白提姆所指的事,「那是场悲剧,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
「是啊,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没有被捡回来,米克也没有被收为学生。」
提姆缓缓地讲起了从前,「那时索夫洛瓦兄弟们和现在一样,也是三个人,但我是最小的一位。」
「老师很早就意识到了白崖镇的危机,尝试让我们成为超凡者……」
这一次提姆沉默了许久,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继续讲述道。
「仪式失败了,我的兄长化身成了妖魔,混沌的力量从他体内倾泻而出,老师及时砍下了他的脑袋,但涌动的混沌力量仍造成了极大的污染。」
每说出一句话,提姆都需要深吸一口气,那是他儿时的噩梦,至今仍在身旁徘徊。
「为了保护我,我的另一位兄长也被污染了,痛苦挣扎了十几分钟后,老师一并赐予了他安宁,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镇民因此死去……米克的父母就包括在内。」
这是白崖镇的噩梦,镇民们几乎从不提及此事,试着将它遗忘,但没人能忘得掉。
努恩从未独守着超凡的力量,不向他人分享。
他尝试过了,只是无人可以承受。
「没有人做出牺牲的话,白崖镇只会在不遥远的未来,彻底消逝于黑暗之中。」
希里安没有被提姆的故事恐吓到,神态格外平静。
「况且,人要为自己的抉择负责,我想直到被老师砍下脑袋的那一刻,他们也没有过后悔吧。」
提姆不再多言,他知晓自己这位兄弟的脾性。
希里安是一个矛盾的人,他很乐观,没心没肺,但有些时候,又固执的可怕。
像是心里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
他曾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折返于白崖镇与荒野之间,只是为了把一堆生锈的废铁搬回来。
提姆与米克曾嘲笑希里安的固执,但当他们见到那逐渐成型的摩托车时,谁都说不出嘲笑的话,只有对那可怖行动力的敬佩。
「放心,我会没事的,提姆。」
希里安说着安抚的话,目光眺望远方。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我必须成为一名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