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很没有底气：「报告首长，这封举报信是我的……这小说在这里。」

首长从他的手里面接过来小说稿子，看他一眼，并没有着急说什麽……

「……」

他打开书看了一眼，这小半小时的时间，一群人看着老首长一点都不敢动。

首长并没有着急定论，而是亲自扫了一眼小说，才有底气说话：「梁三喜借钱，在后面说了，是为了父亲治病，但是你投递举报信的时候，只写了借钱！？这是周旭同志抹黑战士，还是你故意抹黑？！」

老首长这麽淡定的一句话。

在场的人目光都朝着蒋毅身上看去。

他们当时看小说的时候，也没看完，就是蒋毅说得那里，他们跟着看着，但是没有想到蒋毅就是盯着一个地方举报了人家。

这显然是这群编辑都不知道的。

「小说……作为艺术加工可以，但是我觉得……这种情节发表在杂志上面不太好……」蒋毅生硬的解释道。

「……你的这个道理，还真的是道理！那麽当时你举报信上面写得如此颠倒黑白也是这个道理！」首长的声音大了一声。

「我……我……」蒋毅吓得已经脸色发白了。

老首长慢悠悠等着蒋毅发言，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瞪着眼睛骂道：

「抹黑战士！我看你才是抹黑战士！！你知道你举报的是谁！是我们文工团唯一的一等功臣，人家上前线打过猴子！！！你说是他抹黑英雄，还是你在故意抹黑我们文工团的战士！！！」

说到这里，这位首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这麽一下吓得蒋毅浑身一哆嗦，手里攥着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老首长的目光像带着火，烧得他后背发紧。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只能发出细碎的「呃呃」声，刚才那点硬撑的底气早被吓得烟消云散，只剩满心的慌乱和后怕——他怎麽也没想到，自己举报的竟然是立过一等功的前线战士。

自己举报的还是一等功臣。

如此一件事情，他就感觉有点天塌了……那人家要是真的受冤枉了……

「我看就是你们这种人才真的祸害了整个文工团！」老首长手指重重戳着桌面，声音里满是怒火，「拿着笔杆子不写战士的热血，不记英雄的牺牲，倒把心思花在捕风捉影丶颠倒黑白上！」

「前线战士在猫耳洞里啃压缩饼乾，在枪林弹雨里拼命的时候，你在哪儿？你躲在办公室里挑别人的错，编莫须有的罪名，你配提『文艺处』这三个字吗？」

「文工团是干啥的？是给战士鼓劲儿丶为英雄立传的！不是让你当『告状精』，拿着举报信当武器，往自己人心里捅刀子的！今天要是不把这事儿掰扯清楚，我看你这编辑的位子，也别想坐安稳了！」

「报告首长，我写申请信，我写道歉信！是我误会了周旭同志！！」蒋毅扶额，额头上面的汗珠成串串似的往下面落下来。

「你自己说的事情，自己弄清楚！！」首长一甩袖子离开了文艺处。

蒋毅这才坐下来，感觉刚刚自己的精神在死亡边缘游离。

他深呼吸一口气。

那边的人讨论起来：「这是谁呀！？你们认识吗？」

高俊朗顿了顿：「是武汉军区的首长！」

「……」

听到这里，蒋毅才是真的天都塌了！

首长！这麽轻飘飘的一个词落在他的耳边真的不切实际，而且这可不是他们搞文学的，而是实打实带兵打仗的！！

他亲自为了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蒋毅完全想不明白，也不敢想明白。

他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本准备投稿纪委，显得自己有点成绩而已……但是没想到啃到了硬骨头。

现在这种情况，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麽做了。

「啧！都怪蒋毅，没事瞎写什麽举报信呀！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难道没听过这个词！？」

「对呀，害得我们也被这位神通广大的老首长罚站了小半天。」

「我看这次，蒋毅是惹错了人呀！这麽大的首长都发火了……不知道啧啧！」

一群人在旁边吹着耳旁风，但是这字字珠玑，落到了蒋毅的耳朵边上，弄得他现在都不知道做什麽了！

他们说得都很对。

高俊朗无奈叹息，上次他就作为过来人劝说过了，蒋毅不要过分了，现在这个回报，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说道：「你写的道歉信，申请信就现在快点写完吧，要是认错速度足够快……」

高俊郎也不知道说啥了。

周旭是假的抹黑英雄战士，但是现在蒋毅故意陷害抹黑英雄战士是真的了，但凡……对面追究一点，这个罪是没跑了。

当然蒋毅也明白，他拿着笔唰唰唰动了一会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