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目死伤越惨,下周目的落点或许就?能越前,能够改变的也更多。
道理应天棋都懂,他现在很理智,很清醒。
可是,
可是……
出了行宫,应天棋散步一般走去营帐区,看?着那边宫人蒙着面巾匆匆行过,看?着杂役抬着担架去往后山,听着帐篷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呻.吟呛咳,应天棋的心也似被一块沉重巨石压住了。
可是,等待的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痛苦、太难熬了。
应天棋缓缓蜷起手指,连指甲掐痛了掌心都未曾发觉。
他想,他或许是该像应瑀说?的那样,狠一点,干脆利索一点,该杀的杀了,该舍的舍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钝刀子割肉似的煎熬折磨着。
但他终归放不下这些生死,对他来?说?,没有谁是该死的,没有谁的命是该舍弃的,或许他还是不适合这个时代,也不适合当一个帝王。
应天棋缓缓抬起头。
如今,眼前的画面,和所感受到的氛围,都让他想起了他孤零零在虞城度过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他也是面对着这么多近在咫尺的死亡。
只是那一夜,虞城没有月亮。
今夜,月亮倒还圆着。
应天棋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地在想些什么。
他收回视线,正?想去看?看?方南巳,但视线一转,他忽然看?见远处分发晚膳的杂役间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应天棋目光一顿,意识到那是谁,他想也没想,立马快步走过去,追上那杂役打扮的姑娘,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拽着转过身来?。
“你……!”那姑娘手中托盘里盛着四碗粥,被这么一拽,险些都洒了。
她一时气急,正?想发作,但等定睛瞧清了应天棋的脸,又忽地没了声:
“……陛,陛下。”
“姚阿楠。”应天棋沉着声,一板一眼地唤了她的名?字,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而姚阿楠见他这反应,心里也没底,只怯怯地将托盘放去一边:
“陛下,您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应天棋打断她,冷着声问。
“我,我只是看?人手不够,所以想来?帮帮忙……”
大约是心虚,姚阿楠声音很低,一边说?,一边还打量着应天棋的神情。
“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应天棋皱眉看?着她。
“陛下吩咐我……吩咐臣妾,好?好?待在殿中……”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臣妾,只是……”可能是这样被逼问时压迫感实在太强,姚阿楠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你身边的侍女呢?”应天棋板着脸问。
“陛下,不关她们的事,是臣妾自?己……”
“我问你身边的人呢?!”
“奴婢在!”旁侧一个同样做杂役打扮的小姑娘忙快步走来?跪下,立刻认错:
“是奴婢没有看?好?贵嫔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陛下责罚。”
应天棋没有应她的话。
沉默片刻,他只问:
“你家娘娘何时从殿里跑出来?的,又是何时开始做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