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姚阿楠低头后退几步,转身正?欲离开,却忽听应天棋在身后叹息似的问:
“……你怕吗?”
姚阿楠脚步顿住。
她抿抿唇:
“臣妾不怕。”
说?罢,她没等到应天棋的回应,知?这个话题已到此结束,便抬步离开了寝殿。
待她走后,应天棋才?闭了闭眼睛,喃喃道:
“……我怕。”
横杀出来?一个小唐,再次打乱了应天棋心中所有盘算。
原本能压住的疫病再次猖獗起来?,的确如何朗生所说?,病的那几日,小唐格外勤快,什么活都有他,上上下下几乎将良山所有有人的地方都跑遍了。
不出两日,宫人大批大批地病倒,行宫还好?,可像禁军营那般人群密集之地算是真?真?遭了大祸,其?内近五成人都有了症状,余下那些暂时安好?的人也个个惴惴不安,每个人面上都是肉眼可见的恐慌。
血裂症,治不好?的疫症,病状极其?痛苦凄惨,唯一的控制手段就?是将病患在初期就?与旁人隔离开来?,舍少数而保多数。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想舍,此行至少得有一半人要被丢去山里孤零零死去,那阵仗,足以引发众人恐慌。就?算还能保下半数,可这点人,又要怎么应对山下的朝苏人?
再说?,生而为人,谁想就?这么轻易折了性命?小唐就?是个例子。
如果他真下如此狠心舍弃所有病患,就?会有更多的小唐看?清人世凉薄,开始担心自?己被抛弃、隐瞒病情,然后无?知?无觉地将疫病带给更多人。
如此恶性循环,直到良山的每一处都漫上鲜血。
应天棋恨小唐吗?
他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隐瞒病情以至于害了那么多人同染重病,应天棋想自?己应该是恨的。
可他偏偏恨不起来。
甚至一闭上眼睛,应天棋就?能听到小唐被拖行时字字泣血的哭喊。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也只是想活而已。
谁不想活呢?
……谁又该死呢?
应天棋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了。
于是彻夜难眠。
虽说?那日事发时,应瑀以布巾掩着口?鼻,多少算是做了点防护,可是他那时离病患太近,小唐的病又到了传染性极强的后期,过去两日,终归还是发起热来?。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健康无?虞的人越来?越少。
可哪怕到了这一步,哪怕目里一片绝望,太医院也还没有放弃,只一味加紧研制能延缓病情发作的方子。
可是病势太快,未知?的药方总需要一步一步慢慢试着来?,太医院几乎是在与时间赛跑,几个资历较深的太医、包括何朗生,几个人几天加起来?都没睡够三个时辰,人人面上都是疲色,却是谁都不敢懈怠。
校场边的那片营帐几乎变成了一片活人坟地,帐篷里都是病倒的人,杂役们每日都在往外抬死尸,焚烧尸体的黑烟飘在山林间,几乎没有断过。
而随着疫病蔓延,行宫人手短缺,许多宫人杂役都倒下了,日常事务都排不开班来?,应天棋身边的宫人都被他调去了别处帮忙。
而在听闻应瑀病倒后,应天棋便泡在了应瑀寝殿里,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凡事亲力亲为。
到了这一步,区区疫病,应天棋已经不在乎了。
山下还有朝苏人守着,他们被圈在这良山里,跑是跑不掉了,能做的只有在死前再与这疫症搏斗几日。
应瑀劝应天棋歇歇,让他回自?己寝殿去别过了病气,他也不听。
“兄长那日为何要挡在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