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番之事,阿兄可有怀疑之人?阿兄放心说,不必有顾虑,敢伤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应瑀没有回答,半晌,只?苦笑一声:
“我一个闲散王爷,能碍着谁的道?自然是我惹了?不该惹的人。我空有皇室名头却无实?权,惹人记恨乃至报复,倒也正常。”
应瑀这话?并没有明?着点谁的名,应天棋却知道他所言何意:
“阿兄的意思是……郑秉烛?”
应瑀垂了?垂眸:
“郑秉烛的心性,陛下不是不知。我想过?他会?记恨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这样胆大妄为。”
在外人眼里,郑秉烛是应弈十分信任爱重的臣子,现在应瑀敢当着应天棋的面说这番话?,当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和决心。
应天棋微微皱了?下眉,没有接应瑀的话?,而是另道:
“其实?我有一事不解……阿兄,你向来不关心朝政,从不引火上身,为何这次会?去?主动开罪郑秉烛?”
要知道,以郑秉烛今日之势,朝中官员连个敢在他面前大声喘气的人都没有。
除了?张华殊不厌其烦即便孤立无援也一遍遍批判弹劾郑秉烛的恶行,应瑀是第一个敢提这事的人。
听见这个问题,应瑀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在月色与烛光下很轻地?叹了?口气:
“……如今你我已君臣有别,但是陛下,你要治我的罪也好,今夜,我想以兄长的身份,唤你一声阿弈。
“阿弈,张大人一生?正直,呕心沥血为国为民。他那般痛恨郑秉烛,一次又一次地?弹劾死谏,你可想过?为何?
“郑秉烛是个蛀虫,有他在,国将无一日安宁。如今能此事出声的人不多?,我恰好算一个,我知道我的声音微弱,什么忙也帮不上,或许还会?引你厌弃疏远、甚至搭上自己?……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应瑀的眸子在烛火下隐隐闪着泪光,语调微叹,在安静的夜里显出一丝沙哑:
“你是我的君主,可也是我的手足,是和我一同长大的兄弟,阿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郑秉烛毁了?你。”
第72章 六周目
帝王家的感情最是淡薄, 父子、手足、君臣、朋友……順从?恭谨都只流于表面,只为掩盖骨子里的冷漠。
感情是盖不过權勢的,尤其?是皇權。
上位者?构建出和善模样, 是为了留下一个不苛待手足的好名声,待百年之后由史官多?添两句奉承。
低位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是为了盡可能地避免猜忌、保住自己的性命。
从?古至今,敢以感情去?考验权勢的人, 没几个能得好下场。
伴君如伴虎, 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应瑀也清楚这点, 他知道应弈亲近自己, 所?以不願意给应弈多?添烦恼和麻烦,就在京城里扮演个镶边角色,成天与诗书画作为伴,连院落都显得朴实简单。
可同样是因为看中应弈的这份亲近和信任,所?以即便知道忠言逆耳也一定要说, 因为他不希望应弈在郑秉燭的祸害下成为一代遗臭万年的昏聩帝王。
这份感情实在難得,应天棋不知道应弈听见这番话会不会动容、会不会回头,他只知道,连自己这个局外人都有点被感动了。
他垂下眼?睛, 许久,很轻地点了点头。
“阿兄的意思?, 我明白。但有些事, 现在还不方便同阿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