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京城纨绔天团,不好好读书考功名光耀门楣,成日就是听小曲喝花酒,最常流連的地方一个是繁楼,再就是妙音閣。
婉娘是妙音閣中唱曲的清倌,弹得一手好琵琶,虽称不上多美艳,却也是清水芙蓉,柔情似水。
张问听她弹了一次曲,从此就着了迷,三天两头就要往妙音閣跑,每次还指名要她,俨然一副坠入情海的模样。
“……张问被那乐女迷得死死的,愛得死去活来,若不是怕被他爹打死,他都恨不得把人抬回家当?个正妻。我们笑他,郑秉星也笑他,有一次吃多了几盏酒,郑秉星还说?,自己要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神仙人儿,有怎样的狐媚本事,能?将张问迷成这样一副臭德行。”
贾世仁跪久了,边揉膝盖边叹口气:
“张问那厮平日里?虽猖狂,但?在郑秉星面前却是个不敢有二话的,让他往东不往西。偏就那次,郑秉星说?也要玩玩婉娘,张问不乐意?,不过?没有当?即和郑秉星撕破脸,而是打着哈哈,把这事儿混过?去了。郑秉星当?时没有说?什么,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这是不高兴了。说?来也是,一条向来乖顺的狗突然不听话了,谁能?气顺呢?”
讲到这,贾世仁话音顿住,停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了下去:
“之后几天,估计各自心里?都有不痛快,张问便没怎么跟着郑秉星厮混了,然后,又过?了几日,有一夜,郑秉星突然把妙音阁包了下来,请了很多人一同宴饮,我还记得,那晚下了很大的雪,下了整整一夜……”
应天棋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尤其是在封建社会这样黑暗的时代。
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一颗心凉下去半截,没忍住打断贾世仁:
“你们几个也去了?”
“去、去了……但?当?时我们都在大堂喝酒看舞,宴会过?半就醉倒了。只记得那夜郑秉星就在宴会开始时露了个面,之后一整夜都没有出?现……那一晚,妙音阁的歌舞奏了一夜,很闹腾,等到天亮才停。我、我清早是被郑秉星叫醒的,他帶着身边几个护卫,跟我们说?他把银钱結清,就先走了,让我们多留一会儿,有热闹看。当?时我宿醉尚未清醒,就没怎么在意?他说?的什么热闹,直到有人去收拾他昨夜住的厢房,尖叫着跑了出?来,我才彻底清醒……”
贾世仁的脸色已然惨白如纸,怕是随着叙述,也想起了当?日瞧见?的一切。
应天棋深深呼出?口气,抬手捏捏鼻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婉娘死了,死得很惨,当?时妙音阁很多人都瞧见?了,但?我没敢细看,就远远瞅了一眼,瞧见?那屋门窗大开,里?面挂着一片红红白白的,叫我做了好几日的噩梦……这事儿当?时就被压下去了,官府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查,只私下里?派人问了好几轮,问来问去的,就是不敢问郑秉星。后来再问下去,就打听到了原来张问和婉娘的事,再去问张问,张问便什么都说?了。
“其实,这事儿是谁干的,哪还用查这么精细啊?那夜郑秉星前脚从房里?出?来,后脚别?人就发现了婉娘惨死的尸首,还有那房里?一片狼藉……这是几十号人亲眼见?证的事,郑秉星抵赖不得!可是官府不敢办郑秉星,开玩笑,他们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敢开罪郑家?查郑家的人?
“说?实话,在京中的宴会上,这么猖狂地闹出?人命,郑秉星他就根本不怕被人知?道!也没有人敢把这件事闹大,要是追究起来,可是要被郑秉星他哥割舌头的,就只敢在私下里?傳一傳不知?过?了几口的传闻……那张问也是个可怜的,知?道婉娘被郑秉星害死了,他日日夜夜地哭,活活哭晕过?去三次,还为婉娘大办丧事。我们原都以为他和婉娘只是朝夕露水之情,谁想他竟认真了,那深情模样,令人咋舌,京城中许多眼睛也都看见?了,大家怜悯他,可是谁都不敢声张,就一个不怕死的说?书?先生,将此事粉饰过?后隐喻着讲了讲,却也不敢说?得太明。”
“……”应天棋微一挑眉:
“那这么说?的话,张问应该很恨郑秉星吧?他之前给?郑秉星跑前跑后,当?狗腿子献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