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正好也打算散散心,边走边说吧。”
【那可太好了!】
御马场的隔壁就是演武场,里?面有诸多兵器和训练的靶子、稻草人、武器等等,此刻天色已?晚,没了在此训练的将士与侍卫,地方便空了出来。
殷少觉屏退了仆从与公公,独自带着乔肆朝着那边走去。
“陛下,”
乔肆缓缓说道,“臣听?说当今状元是江南人,您是否对他还有印象?”
“……原来是这件事。”
殷少觉语气微微停顿,似乎并?不想回答。
乔肆见他不答,便直接追问,
“臣曾经在酒楼设宴,举杯间曾经听?他说,要在上任之前回乡探望父母,将好消息告诉他们,不知如今出发?了没有?”
身为皇帝,若是不知道考生们的下落行踪也很正常,乔肆并?没打算直接问出结果。
但殷少觉只是望着前方的一排排箭靶,沉默片刻后便开口,并?无隐瞒,
“没有。他留在了京城。”
“这样啊。”
乔肆暗暗松了口气。
“他的父亲去世了,母亲病重。”
殷少觉却?继续道,“他将身上的全部家当给了随他来京城的书童,让书童替他回乡了。”
“……”
乔肆呼吸一紧。
【……还是去世了。】
【还是没能避免。】
【如果不是要修建河堤,他父亲或许还能多活一阵……】
【但是……】
乔肆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一定要征发?徭役呢?为什?么一定要累死他们?】
【为什?么——他的父亲就一定非死不可呢??】
【为什?么这些人就非得?去死才行呢??】
【这么多的人,他们原本……】
“乔肆。”
殷少觉忽然?停下脚步,出声叫他,“朕已?经派了钦差,下了圣旨。”
乔肆抬起头,眼底还是纷杂的思绪,沉默地望着眼前的皇帝。
一国之君,真龙天子。
和先帝比起来,殷少觉已?经是足够杀伐果断的皇帝。
他在心里?对殷少觉是有怨气的,怨他并?非无所不能,怨他杀了那么多的奸臣,却?总是杀之不尽,怨他明?明?愿意重用那么多人,却?偏偏不肯看自己一眼。
但再多怨怒,也无法解决问题,更无法救下无辜之人,皇帝尚且不能随心所欲,他一人之力更是贫瘠。
【明?明?这一次已?经占尽优势了……可还是枉死了那么多人。】
【要是再来一次,我还能做得?更好吗?还是像这次一样,变得?更糟糕?】
乔肆微微动摇着,盯着皇帝的双眼忽然?开口,
“陛下认为,如果半月之前,江南并?未开始修建河堤,而?是改为提前通知当地居民,在雨季来临前迁移,等到水涝灾害的季节过去后,再回到江南、重修屋舍,是否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
既然?动工注定要劳民伤财,那若是只保众人性命呢?
想要彻底整治一方的贪污腐败、官商勾结不容易,想要拔除自上而?下烂透了的制度也很难,要直接铲除暗中?保护这些恶人的大官更不是一日之计。
这些乔肆都明?白。
他甚至在骑马时想了很多,乔家倒台了,但户部的这块大蛋糕还在,注定会有新的人盯上。
要么是晋王,要么是乔家的那些旁支,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