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冤摊开银针,用火舌舔过针尖,俯下身扎在周雅人耳轮处的穴位上。
青丝不经意间垂落到周雅人肩头,若有似无扫过他颈侧,因为目盲,五感极其敏锐,何况这般近的距离,于是尘封心间的一段遐思陡然冒出了头。
他不知道那夜他为何会做这样一个唐突的绮梦,梦里倒不是他冒犯别人,而是他被宽衣解带。那人俯下身来,微凉的指尖抚在他腰间……
这本不应该,他自认为清心寡欲,长年累月都没这份渴望。
别人饱暖思淫欲,并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他却从未有过这些念头。
周雅人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此刻俯下身来的白冤,却更是浮想联翩地记起那个梦境。
白冤扎第三针的时候顿住手:“你耳朵怎么红了?”
周雅人正咽唾沫,差点没给自己呛着,他有些心慌的掩嘴咳嗽,立刻就要坐起身,想要与其拉开距离,却被白冤一把按住,勒令他:“别动。”
周雅人不得不又躺回去。
白冤观察到周雅人两只耳朵越来越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她心下有几分纳闷儿,之前施针的时候也没见红过啊,难道是扎疼了?
之前受那么重的伤都没见他喊过疼,可见是个能忍能熬的,白冤问:“疼还是胀?”
“胀。”周雅人含糊地应了一声,为遏制住遐思,他只能转移注意力,“能不能说说死牢里那个冤死之人?”
白冤漫不经心烧着针尖,平铺直述:“受了大刑,被狱卒折腾死的。”
“怎么折腾死的?”
“还用细说么,死牢里的那些手段你不是应该很清楚,要是不肯认罪就轮番上一遍,最后倒挂起来抽他几十上百鞭,浇上辣椒水沤进伤口里,再上下左右扎几个窟窿眼放血,几个人能熬得住,就这么给活活弄死了。”
白冤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周雅人完全能够体会牢狱之灾,英明清正的官宦能有几人,多的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冤案。他深有体会,无论他怎么不认,都不会有人愿意听信。只会拿着刑具,笑里藏刀对他说:“什么?你说你没罪?进了我这儿,你还敢说你没罪?小老弟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处境,我劝你啊,不想吃苦头的话,可要好好想想清楚了。要不然的话,咱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手里的刀子硬。”
他们有的是法子折磨用刑,伤残不论,一般不会真的弄出性命,若是上面或者哪位大人物发了话,他们便能随时令其暴毙而亡。
周雅人问:“那人有何冤情?”
“狱卒冤他杀了一名女子,而那女子正好就是弄死他的那名狱卒的女儿。”
周雅人意外侧过头:“狱卒报私仇?”
“别乱动。”白冤抵住其颧骨,不偏不倚将银针刺进耳边穴位:“狱卒自知弄死了人,可能已经找地方躲起来了,官府上下也在到处找他。”
“本以为替女儿报了仇,结果冤杀错了人。”否则这里头就不该有白冤什么事,她只会被冤死之人所召。
“没错。”
“死者身份清楚吗?”
倒是了解一二。
牢中死者名曰王三虎,本地人士,家住封口村一处原畔下的窑洞里,又在原上一口小煤窑帮工。其父早些年被永远埋在了矿洞下,家里唯一能卖力气挣钱的男人折了,几个月没粮下锅,娘俩忍饥挨饿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