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更是紧紧绷住。
直到这一刻,戚沨才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人在绝望的时候,真的什么思考能力都会失去,哪怕你平日是一个多么冷静客观甚至到冷酷无情程度的人。
这一刻,你会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包括寿命,去交换眼前即将揭开的“事实”,你会不惜代价去换取一个“不要”。
可她看到了江进在和张法医说话,也看到了张法医向袁川嘱咐了几句话,接着袁川就走向那具尸体。
眼前的景象一时模糊,进而又出现星点和色块。
等江进再次来到跟前,戚沨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看向他,仔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过去吧,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句话无疑是宣判死刑。
戚沨只觉得眼前一黑,遂迅速闭眼,直至将那股晕眩感压下去,这才睁开眼睛。
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只知道自己正在往前走,来到跟前蹲下身,轻轻掀起白布一角……
“那你想怎么办?道理我都给你讲清楚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这个妈当的不好,你跟我都不亲了。”
“你会怪我吗?”
“这父女俩真是害人不浅,活着的时候就像是小鬼一样难缠,现在死了还要连累咱们家。现在只希望不要因为他们俩耽误了你的前程……”
任雅馨的面部还残留着擦拭血污的痕迹,表情很放松,不见丝毫痛苦,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比过去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大好,自从任雅珍从看守所出来,总算是精神好些,饭也能多吃几口。
她很后悔自己不听劝,用了那个民间的方子,连药量都没搞清楚就随便往自己腰上贴。
她同样后悔和高云德二婚,险些令这个家万劫不复。
她后来还说过那样一句话:“幸亏他死了,活该!”
戚沨再次闭了下眼,缓慢地长吸了一口气,遂将白布盖回去。
起身时,江进扶了一下她的手肘。
戚沨低着头,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死因是什么?”
江进同样低声回答:“腹部中刀。”
“几刀。”
“一刀。”
“多深。”
“初步判断,超过7公分。”
戚沨脑子里嗡嗡的,但还是隐约串起一些细节。
从任雅馨离开罗斐工作的事务所到坐上公交车,再返回小区,这中间应该会用掉半个小时。
罗斐给她打电话时,说任雅馨刚离开半个小时,也就是说那个时间任雅馨应该就在小区附近。
任雅馨有慢性肾衰竭,而且年纪大了,走路不会太快。
她当时正开车在路上,接到电话就立刻返回,花了十几分钟时间。
所以任雅馨是在那十几分钟里遇害的。
腹部中刀,几分钟内身亡,随即被清洁工发现,说明那一刀伤及的是大血管,比如腹部主动脉或是下腔静脉,这才有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因大出血而亡。
如果没有伤到大血管,而是腹部重要脏器破损,可能会存活得更久一些,是有机会等来救护车及时抢救的。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杀她?是无差别杀人,还是有目的有针对的行凶?
戚沨抬了下头,轻声道:“她的手机在罗斐那儿,她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